清晨的雁门关笼罩在淡淡的硝烟中,昨夜的篝火余烬尚有余温,城楼下的战场已被初步清理。断裂的云梯、破损的甲胄与暗红的血迹交织在灰褐色的土地上,几名白发老者领着妇孺,用简陋的工具掩埋阵亡士兵的遗体,他们脸上没有泪水,只有凝重的肃穆。城楼上,幸存的士兵们虽满眼血丝、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直腰杆巡逻,手中的武器被擦拭得锃亮,胜利的喜悦下,是对牺牲战友的缅怀与对未来的警惕。
修复城防的号角在辰时响起,整个雁门关瞬间陷入忙碌。李靖亲自督阵,士兵们将断裂的城门拆下,换上新的实木门板,门板外层包裹着厚厚的铁皮,缝隙处浇灌熔化的铁水加固。百姓们自发运来石条、青砖与三合土,年轻力壮者登上城墙,用夯土工具将墙体缺口逐层夯实,再外敷青砖;妇女们则在城下烧制火油、打磨滚石,孩子们穿梭其间传递工具,军民同心的身影在晨光中构成一幅悲壮而坚毅的画卷。沈彻带着援军加入修复队伍,他们将鹰嘴峡缴获的物资悉数卸下,城墙上的望楼、箭楼被快速修补,护城河也被加深拓宽,引入山泉水,重新架起吊桥,昔日残破的雄关正逐步恢复固若金汤的模样 。
正午时分,一名浑身尘土的信使策马奔入雁门关,马鞍上插着的朝廷驿旗沾满泥污。沈彻与李靖、云疏痕急忙迎至城门,信使翻身下马,递上一封封蜡的文书,声音嘶哑地禀报:“沈将军、李将军,朝廷回文!”
沈彻拆开文书,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文书上字迹潦草,言明北方东胡异动,朝廷援军被牵制在蓟州一带,短期内无法驰援雁门关;粮草物资因路途遥远且遭地方官员克扣,仅能拨付三成,需雁门关自行筹措。更令人心寒的是,文书末尾竟提及有御史弹劾沈彻“拥兵自重、私截粮草”,虽朝廷暂未追责,却已暗含警告之意。
“岂有此理!”李靖怒不可遏,一拳砸在旁边的城墙上,“我们在边关浴血奋战,朝中奸佞却在背后捅刀子!”
云疏痕接过文书细看,眉头紧锁:“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掣肘。东胡异动或许属实,但粮草克扣与弹劾之语,定是有人借机发难。”沈彻沉默不语,指节因紧握文书而发白,他深知朝中党争复杂,却没想到战火纷飞之际,后方竟会传来这样的消息。
与此同时,漠北的匈奴单于庭内,呼衍骨正召开盛大的议事会。帐篷中央的火盆里火焰熊熊,照亮了两侧端坐的匈奴贵族——左贤王呼衍烈、右贤王兰拔以及丁零、坚昆等部落首领。呼衍骨身着镶嵌宝石的黑皮甲,将一杯马奶酒重重摔在地上:“雁门关一役,我部损失惨重,此仇必报!”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带着诱惑:“中原富庶,金银珠宝、粮食美女不计其数。只要各部联军攻破雁门关,城中财物任由各部掠夺,土地按战功划分!”匈奴实行两翼制度,左贤王管辖东部、右贤王治理西部,此刻二人眼中已燃起贪婪之光,其他部落首领也纷纷附和,毕竟掠夺财富是游牧部落联盟的核心纽带。呼衍骨见状,当即拍案:“三日后,各部集结于阴山南麓,直取雁门关!”帐篷内响起震天的欢呼,一场更大规模的入侵正在酝酿 。
雁门关的议事厅内,烛火摇曳。沈彻、李靖、云疏痕围坐案前,案上摊着边关地形图。云疏痕左臂仍包扎着,指尖指着地图上的阴山位置:“呼衍骨必然会联合其他部落,我们需做好应对数万大军的准备。”
“城防修复已完成七成,护城河与吊桥足以应对攻城锤,箭楼与望楼也已加固,可形成交叉火力。”李靖沉声禀报,“粮草方面,除了鹰嘴峡的缴获,城中百姓自愿捐献了存粮,可支撑一月,但长期消耗仍需补充。”
沈彻颔首,目光坚定:“传我命令,其一,派斥候沿阴山一线侦查,每日回报匈奴动向;其二,联络边境各寨义军,许以粮草支援,邀其共同戍边,效仿当年民兵排戍边之举,形成掎角之势;其三,继续加固城防,在城门内侧增设瓮城,囤积更多火油与滚石;其四,严查城中细作,防止消息泄露。”
李靖与云疏痕齐声应诺,三人分工明确,一场周密的防御部署迅速展开。士兵们加紧训练,义军陆续赶来汇合,雁门关内再次掀起备战热潮,唯有朝廷的冷漠如阴影般笼罩在众人心头。
夜色渐深,沈彻独自登上城楼,望着北方漆黑的夜空。远处的阴山轮廓在月色下若隐若现,仿佛蛰伏的巨兽。忽然,一名斥候疾驰而至,单膝跪地:“将军!匈奴联军已集结完毕,先锋部队三千骑,正向雁门关疾驰而来!”
沈彻心头一凛,正欲下令加强戒备,又一名亲兵匆匆跑来,脸色凝重:“将军,城中发现不明身份者传递消息,已被擒获,其身上藏有匈奴令牌!”
月光下,沈彻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匈奴大军压境,城中暗藏内奸,朝廷援军无望,雁门关再次陷入绝境。他握紧腰间的弯刀,心中明白,这场生与死的较量,远比上一次更为凶险。而远处的阴山脚下,匈奴骑兵的马蹄声正滚滚而来,如惊雷般响彻边关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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