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由柳妈妈扶着起身，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文茵院，无神地看着文茵院外面突然来两个面生的婆子守着，她才慢慢转头问道：“柳妈妈，她们是吴姨娘的人么？”
柳妈妈憋住眼泪，不停地安慰着严氏。
“夫人，您不能倒啊！您要是倒了，更是如了大小姐和吴姨娘的心意！”
严氏却仿佛一点都听不见她说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记得，宋姨娘落胎那一日，老爷也不肯让她扯着自己，是么？”
柳妈妈立即跪在严氏眼前，苦口婆心地劝道：“大夫人，只是关禁闭，上一次咱们不也熬过来了么？您要是放弃了，咱们还哪里有活路啊！”
严氏心中也明白，只是一次禁闭，说不准老爷气头过去就会放她出来了，可是宋姨娘那一晚的模样像是针一样扎着她的心。
“因为不是明珠公主，所以我们这些女人根本无关紧要，死的死、疯的疯、实在没用看不顺眼了就休了，他不是一直都这样的么？”
柳妈妈狠狠地朝地上磕个头，“咚”地一声惊醒了沉浸在绝望中的严氏。
“大夫人，您若是放弃，二小姐和大公子可就要一辈子受人欺辱了啊！”
“我的孩子……受人欺辱？”严氏盯着柳妈妈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大小姐从乡下来京城，怎么会一开始就对您心怀敌意？若不是有所防范，怎么会藏一个会武功的婢女在身边不让人知晓？”
“她师傅叮嘱过——”
柳妈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夫人，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啊！堂堂前安丞相，做过太师的人，告老不还乡却去乡下收一个小丫头为徒，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严氏声音骤然变得阴测测的。“你是说，明珠公主派他去的？”
柳妈妈点头说道：“因为明珠公主所为，大小姐很有可能自小就对夫人心存敌意，故而回京之后对夫人百般为难，新乡府之事，恐怕也与夫人娘家有关。”
严氏闭上眼睛疲惫地说道：“哥哥行事放浪，本以为天高皇帝远，要查到也要好久，在那之前也能支持老爷官途通畅，没想到她们的动作竟然这么快、这么狠。”
柳妈妈见严氏恢复些许斗志，继续说道：“夫人，您若是倒下，内院可就成了大小姐一人的一言堂了！吴姨娘那个不中用的就算倒戈也斗不过背后有明珠公主的大小姐，二小姐和大公子可不就是受人欺辱么？”
严氏眼神慢慢恢复神采，“不错，我的翎儿和远儿还那么小，他们不能没有我。”
柳妈妈见严氏终于有了精神长长出了一口气。
严氏愧疚地看向柳妈妈，“又让你费心了。”
柳妈妈摇摇头，“做奴婢，替主子分忧是应当的。”
严氏重整心情捋过今日之事，“老爷还是信任我的，或者说他现在还不愿意放弃我，可是郡主那边他又不好交代，所以关了我的禁闭，又将掌家权分给郡主和吴姨娘，为的其实还是苏府的名声。这件事，老爷不会让它传到外面去的。”
柳妈妈不想让大夫人将事情想得太过乐观，提醒道：“可是，夫人您还是出不了文茵院，许多事情恐怕都难以施展，老爷此次还特意叮嘱不准通知老太爷和老太太，未尝没有警告您的意思在。”
严氏笑着说道：“这个我自然知晓，我是不能出门了，可是你能啊！”
柳妈妈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严氏又说道：“之前无论是偷盗御赐品还是普安寺刺杀，我都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既然这丫头身边有能人，往后就不要用武力了。后院里的事情，这丫头在乡下又能学得了多少？我倒要看看，这只小麻雀，能不能斗得过我这只老家贼！”
柳妈妈激动地应声，大夫人总算是要动真格的了！
而明珠苑这边绿竹一边替苏白卿解开束发一边开心地说道：“这下大夫人可算是要安生一段日子了！”
苏白卿却正色道：“不，从此刻起，大夫人才要开始不安生。”
绿竹不解地问道：“可是大夫人不是被老爷关了禁闭么？”
苏白卿拿下头上最后一根发钗，“她之前总想着一次解决了我，偷盗御赐品是她在府里对小妾们惯用的手段，普安寺贼人这类简单粗暴的做法也是她背后的主子想要直接杀了我。可惜两次都没成功，反而在新乡案上两人都栽了跟头，她也差不多该正视我，动用些后院里的手段了。绿竹，往后的日子会更加艰难，你要睁大眼睛，看清府里的人事。”
绿竹听到苏白卿这样说也肃正颜面，“绿竹一定替大小姐好好看管他们。”
绿冰抱剑站在门前出神地望向天空，苏白卿缓步走到她身后。
“在看什么？”
绿冰被打断思绪后向苏白卿请罪。
“不用请罪，你想家了么？”
绿冰脸颊泛红，哑着嗓子说道：“自从跟着小姐，绿冰就没想着要回家。”
苏白卿轻笑一声：“绿冰，你太执拗了，我只是救过你一次，你没必要一直跟着我。”
绿冰执着地看向苏白卿：“救命之恩大过天，怎么能不报恩？”
苏白卿也不想着再劝，“好，等咱们把京城的事情都办完，我就送你回家去。京城的事够你忙活的了，说不准还会有性命之忧，也算是还过我的救命之恩了。”
绿冰抱剑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抿唇不语。
一开始确实是想抱救命之恩，可若是恩人没有能耐，也用不起她这把剑。
－－－－－－题外话－－－－－－
我妈妈经常跟我说，你这只小麻雀还是玩不过我这只老家贼啊，觉得这句话很好玩所以就用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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