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传来了忙音，阿姨挂掉了。
据说父亲能和叔叔成为很好的朋友，原因就是母亲和阿姨是闺蜜，他们两个是通过她们两个认识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家的关系就这么复杂。
我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去叔叔家一趟，毕竟想从父亲那里知道什么，就要很久以后了。
年轻人，做事不顾后果，想起来什么是什么。
阿姨开门的时候满脸通红，应该是正在和叔叔吵架。看到她那通红的眼眶，我瞬间想转身离开。
“来了啊，进来吧。”她的嗓子都哑了。
“哦，哦。好。”我换上了拖鞋，走进了屋子。
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双拖鞋不是在柜子里放着的，而是放在地上，就好像是我每天都会回去一样。
叔叔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头发乱糟糟的，明显是没有洗漱过的模样。
“回来了啊，你弟弟不在家，你……”他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大概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吧。
说真的，看见这场景我原本复杂的内心都已经平静了下来。我张口道：“那个……”
可是没等我说完就被阿姨打断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我连想都没想，直接说道：“不用了，随便一点都好了。”
可是说完我就后悔了，说真的，我不是太想在叔叔家吃饭了。
“我有个问题，可以问吗？”我决定还是要把来时的目的给达到。
“说吧。”
“我不是因为喝醉了脑补做梦才知道那人是我母亲的对吧？！”
“是的（不是的）。”叔叔和阿姨不亏是两口子，说话都是同时进行，只是答案有些不尽人意。
我已经确定了答案，神情失落的明知故问道：“所以，是真的了？”
这次阿姨没再说话了，叔叔点了抽了一口烟，把它们憋在了肺中，缓缓说道：“是真的，但是事情远比你想的复杂。”
他说话的时候，烟从他的口鼻中飘出，如果不是谈这种让人心烦的的事情，我能笑一天。
“行吧。我知道。”
我走了，没在叔叔家吃饭，也没拿走任何其他的东西，我想，从那以后我都不会再到他们家去了。
第三天我继续上班，我知道，我已经不能再丢失掉这个工作了，因为我无路可退了。
那年，我怀着破案一般的心情，过起了生活，虽然比往日活着更累了，但是最少增加了一些盼头不是吗？
我遵守着两个月去看父亲一次的规律，每次都想要从他口中套出来一些信息，可是一次都没成功。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不如改成“生活的逼迫更容易让孩子长大。”
我21岁不到，父亲刑满释放了。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
那天去接他的人只有三个，叔叔，阿姨和我。他在那里呆了几年，外面已经没人再关心他了。
在外面的时候，阿姨总是很给叔叔面子，无论他们在家吵的多么凶，一到外面，阿姨总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走吧，吃饭去。”叔叔拍了拍父亲的肩膀，我知道就那么一瞬间他们已经交流了很多。
父亲没有说走就走，而是回头一直在看那个他呆了很久的地方。
“不知道出来到底是好是坏。”父亲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叔叔搂住他的脖子，就像是十多岁时的铁哥们那样，显得无比亲密。
我不知道，怎么都应该是父子团圆的场面，却变成了大哥和小弟叙旧的样子。
我们四个去吃了饭，他们聊了很多，大多是一些没有用的东西。
“爸，你住哪？”我那天的第一句话，热热闹闹的气氛就瞬间进入冰点。
父亲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摇了摇头。
叔叔则是把目光看向阿姨，好像再等一个答复。
阿姨侧对着我，我看不到她有什么表情。
“哥，你先住我们家，我把我家那臭小子的床搬到书房去。”叔叔说话了，言语上听起来豪情万丈，可是他的表情……
“算了吧，我先凑合两天，我想想办法吧。”父亲是个明事理的人，自然没有答应。
我清楚的听到阿姨长松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毕竟在他们家的时候，阿姨确实待我挺好的。
成年人的生活总是有很多虚假的客套，哪怕关系再亲近也一样。叔叔又一次邀请，父亲再一次拒绝。
这事才算过了，大概他怕第三次邀请父亲，父亲就会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
那个时候我不懂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尴尬的一个场面之后，两人还能像无事发生过一样继续喝酒吃菜。
“爸，你先去我那里住吧。”这是我说的第二句话。
爸再一次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终于拿正眼看我了。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以前去看他的时候，总是那副我过得不好的原因。
“算了吧，你小子那里还得耽误别人。”果然，他真的以为我过得也不好。
事实却是虽然生活谈不上多好，但是也不至于很差。我用了三年的时间熬走了一群领导，早已经脱离小服务员的职位。一步步从领班爬到了经理。
待遇自然也会上升，工资暂且不提。平日里开小灶什么已经成为了日常，宿舍也从几人一间变成了单间。
“你一会就跟我走吧。”说完这句就再也没别的话了。
酒席持续了很久，叔叔和阿姨买单后就离开了，剩下我和老爸两个人。
我没有叫车，我想多陪他走走，或者说是让他多陪我走走。
“里面什么样子？”
“你永远不需要知道。”
“行吧。”
“你在外面怎么样？”
“你不久就会知道。”
“好。”
……
这种毫无营养的话，我们说了很多很多，这是我二十年来和他聊的最久的一次。
过往的日子里，他忙工作，我沉迷于虚幻。后来他进去了，每次见面也不过半小时罢了。
我仍旧对过去很在意，我依旧想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于是，我问了：“爸那人真是妈吗？”
“你别问了，我和她，我们两不相欠。”他还是如此，就算是喝了酒以后，他也对那事闭口不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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