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道：“如烟姑娘是不久前有个外乡人贩卖姑娘，才进到我们院的。这如烟原本是扬州瘦马，论模样身材，唱歌念曲，都没得挑。那个外乡的乡巴佬没见过什么世面，我一顿忽悠，以极低的价格收进了这个叫做如烟的姑娘。当时我还以为得了个大便宜，没费几两银子就得到了一个未来的头牌花魁。可谁知道，如烟姑娘仅仅这两天没有接客，我也不曾去问，待到今天李镇抚使大人找上门去，去到如烟姑娘房间里时，才发觉一个如花似玉的如烟姑娘，不知被哪个强人给掳走了。”
魏忠贤听得厌烦，这里面并没有看到可以给费一流添加罪名的东西，ta冲老鸨摆摆手：“你下去吧。”
老鸨唯唯诺诺地退下去，她夸张地扭着臀部，袖口中是张三保之前在青楼中亮出的那块价值连城的玉。
原来，李四邺接到魏忠贤的命令后，并没有直接前去抓人。他先是找到了张三保，张三保不耐烦地白眼：“李镇抚使大人找我一个平头百姓，有什么事儿？我需要和你去诏狱里走一趟吗？”
李四邺拱拱手，言语缓和地说道：“三保兄弟，之前如果言语中对你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是我的不对，现在我有一事相求，还望你万万要答应。”
“什么事儿？快点说，别弄这些虚情假意的东西。”张三保语气缓和了一些。
“三保兄弟，你还记得昨天我们认识的时候，大家走在菜市口，一流要我给你留个地址，你说这这天下没有你张三保找不到的地儿，现在可还作数？”
“咱三保说过的话，向来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好，兄弟，如今我需要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要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到一个姑娘的闺房里。”
“你这锦衣卫北镇抚司当的，每天就是这样恬不知耻。大姑娘人家的闺房，怎么能随便去？”
“三保兄弟莫急，这个姑娘不是寻常的良家妇女，是一个青楼女子。”
“青楼女子怎么了？青楼女子的隐私就不受法律保护了么？青楼女子的闺房就是想去就去的吗？”
“三保兄弟，你别走啊。费一流正在被皇上召见，朝中有人想要借前天晚上费一流出现在妓院的事儿，将他赶尽杀绝。这费一流是杨涟杨大人的定了亲的女婿，这定时朝中有小人想要斩草除根，才会对费一流下手啊。事到如今，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如此啊。”
“不早说，磨磨唧唧地。就你这说话的效率，还锦衣卫呢！费一流的事，我自然应该献点儿举手之劳。”
张三保根据李四邺的计划，神出鬼没地进入到如烟姑娘的房间里，有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如烟姑娘。
李四邺这才回锦衣卫北镇抚司叫了人，冲到妓院里。
满楼的胭脂香味，倚红偎翠，古朴典雅，一个不晓事的妓女扭到李四邺旁边来：“官——人——”
“回避回避!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开!”一行人服饰华丽鲜明，飞鱼服，绣春刀，气场杀人。
一声令下，惊动了整楼的人。
“看什么看，说得就是你，那个秃瓢，小心我把你当成嫖妓的和尚抓了，判你个辽东充军。这里谁是管事的！”
先前的那个老鸨慌慌张张地跑来：“锦衣卫大人，我们先前见过的，您这么大声势，我应该做点什么？”
“你们这的那位如烟姑娘怎么样了，当今九千九百岁有命，速速带来。”
老鸨心想又是点名叫“如烟”，这个如烟姑娘真是有成为头牌、成为京城第一花魁的潜质。她忙不迭地传唤，却不见回应。
老鸨阴了脸，心想这如烟姑娘，还没成为头牌呢，就这么大架子了！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老鸨转脸对李四邺一行锦衣卫陪着笑脸：“您稍坐，如烟马上就来，看茶。来几个姑娘招待一下。”
老鸨忙不迭地一路小跑上楼去，她撸起袖子，亲自要请出这位排场极大的如烟姑娘。
但是等推开门，她吃了一惊，如烟房间里空无一人，一片狼藉，墙上贴着一张纸条，上书几个大字：“劫人者四鬼八狼也”。
老鸨吓得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迟疑了片刻才杀猪似地叫到：“不好了，快来人呢，四鬼八狼又来京城了！”
原来这四鬼八狼乃是出没于山西和北直隶的巨寇，有人说他们是四鬼加八狼十二个贼，有人说他们是四八三十二个大盗，有人说四鬼八狼是个组织、背后还有着数不清的人物。
李四邺忙带着人冲上去，老鸨干嚎着：“大人，你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李四邺阴着脸：“昨天早上走的时候，我还特意给你留了一把银子，要你看好这个如烟姑娘，如今人怎么不见了？”
老鸨哭嚷着：“大人，如烟姑娘被劫，我也是受害者啊。”
李四邺故作镇定：“既然这样，你跟我走一趟吧。”
老鸨再次杀猪似地大叫，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人放我一马吧，那诏狱里我怎么受得了啊。”
“行了行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李四邺把刚刚向张三保要来的玉塞到老鸨手里，嘱托道，“去了不要乱说话。带走！”
再说魏忠贤查问了这老鸨后，只得向天启帝汇报：“皇上，青楼那个如烟姑娘不见了，老鸨作证说费大人的确前天夜里进了妓院，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哦？公公莫要欺瞒朕呢——周爱卿，你看，这如何是好？”天启帝问大学士周铨。
周铨道：“回皇上，臣以为虽然如烟姑娘不在，但是有老鸨证实费大人整宿不曾离开妓院，而费大人也承认第二日的确在如烟姑娘的房里。如此看来，虽说并没有更为详实的证据，但是基本可以断定，费大人宿娼是实。”
“嗯嗯，周爱卿所言极是，与朕所想不谋而合，至于费一流，应当怎么处罚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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