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引得卫练眸子一紧，三哥冲着她发火时的样子从眼前飞速闪过，她摇着头：“不、不会的。三哥一向最疼我了，他不会怪我的。”
无力的语气昭示着她内心的不自信，她这次闯的祸与往常不同，三哥真的不会怪她吗……她根本不敢笃定，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
班雪絮的话却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入深渊：“疼你？疼你便是几次三番的因燕脂而降罪于你吗？”
她犹自挣扎着给自己找寻退路：“那是因为涉及燕脂。这件事无关她，他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无关燕脂？”
“你什么意思？”
班雪絮轻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望着这间房中唯一的那扇窗：“当初是我同意她出宫的，她住在何处、做了何事、与何人相交，我都了如指掌。将她牵涉进来，太容易了。”
卫练满腹疑问，不解都写在脸上：“嫂子你这么做，到底是想要什么？”
“若非我父亲，这齐国的万里江山哪会是他卫璇的！可他却恩将仇报。我不过是替我父亲取回应得的罢了。”不知是不是卫练看错了，班雪絮的眼中竟划过了些许哀伤，“这是他欠我的，欠我们班家的。”
卫练叹了口气：“……嫂子你放弃吧，你是斗不过三哥的。”
班雪絮转头，目光重新落回卫练脸上，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方才的哀伤早已无迹可寻：“以前或许不行，可现在，我有了你。练儿，你既已帮了我一次，不如就帮到底，如何？”
虽是疑问的语气，可卫练知道，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在她仔细思考她口中的“帮她”究竟是指什么的时候，已经走至门边的班雪絮又说了一句话，让她震惊不已。
“多亏了你，卫风手下三十万大军如今已听我调令。放心，在我取下卫璇项上人头之前，会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踏出房门，清晨的阳光洒在班雪絮脸上，带着些微的暖意，轻拂而过的风送来夏日特有的花香。胜券在握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
连日来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格外顺利，顺利到她忘乎所以，顺利到让她以为是天要亡卫璇，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一步步踏入他布的死局之中。
……
离开卫璇已经有十数日光阴，燕脂仍旧窝在自己的小竹屋内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她很少到城里去，因为不大想见人。
有时她会在梦里见到绫纾、连峰和代缡，他们言笑晏晏的样子，与上次相见时没甚两样，她便有些耽于梦境。
可这日午后，她在梦里见到的，是卫璇。
院子里有一棵合欢树，她时常喜欢倚在树下或发呆，或看书。如今正值合欢花开，睁开眼睛时，她看着自己身上落下的粉红的合欢，梦中卫璇的眉眼便浮上心头。
她不知道她就这样逃走，他会不会生气，毕竟她生病时他曾那样悉心照拂，她好像有些忘恩负义……
可她好像是没了当初的勇气，那股不管不顾也要冲到他身边的勇气。离开他以来，她头一次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任凭那透骨的相思将自己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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