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芥子就这样突如其来地被提及。
其实真要论起来，他们算得上是师兄妹的关系。只是这种非正常的师兄妹关系让两人都倍觉尴尬，于是两人便很默契地岔开话题。
“可有请大夫瞧过？”
“左右不过说我是气虚，”龙茴道。她靠着枕头看着沈冬青纤长的睫毛，不知怎么的将往日不会同他人提及的话也一并说了出来：“况且我觉得多梦也没什么不好。”
她枕着手臂道：“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多梦，有些人却长夜无梦，那是因为有些人的灵魂很崭新，有些人的灵魂经历过太多投胎转世，已经老了。老了的灵魂就会在梦中回忆起他前几世的样子。”
沈冬青静静地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人的灵魂可以投胎转世的次数是有限的，满了九十九次，灵魂就会因为太脆弱没有办法在承受转世，彻底地烟消云散。”讲到这里龙茴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嫣然一笑：
“看上去，我的灵魂应该已经很苍老了，又或许今生就是我的最后一世。这么说起来，你不觉得很有盼头吗？”
沈冬青是厌世的。
他一向信奉活着没有什么意义，却又懒得去死。
若早些时候他听到龙茴的理论，又或是这理论出自别人之口，他或许甚至会难得地赞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躺在他眼前的龙茴轻飘飘地说出这些话，他莫名地觉得不舒服。
沈冬青背过身去。
龙茴以为他是想要休息了，故而也不再开口说话打扰他。
屋子里又回到了最初的安静。
然而，不出沈冬青所料，今晚的夏宅绝对不会太平的。
到了三更天津，龙茴刚刚有了些睡意，屋外的灯火就亮了起来。虽然压低了音量，但是人们熙熙索索的说话声还是不可避免地传了进来。
龙茴将被子蒙过头，心想，庆田氏的紫河车应当是到了。
翌日清晨，沈冬青和龙茴起了床。两人也不急着出门探听消息。诚如沈冬青所说，用不了多久，那位夏穆氏就会把消息送上门的。
两人十分淡定地在房中用了早餐。才放下汤匙昨日跟在夏穆氏身边的仆人就在门外扣门了：
“二位起了吗？我家夫人……”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龙茴就将房门猛地推开，吓得对方连连退了好几步。
“诶呀，没吓着你吧。”龙茴伸手要去扶，对方连忙摆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的。”
“夫人找我们吗？”龙茴问道。
那家仆点了点头：“是。”
龙茴朝屋里探了探脑袋：“夫君，夫人找我们，你可吃完了？”
不一会儿沈冬青就出了房门，身上背着他的药箱子，文文弱弱地朝家仆行了礼：“请带路吧。”
那家仆将他们带往的，是夏宅的最深处。哪怕整个夏宅在榆孑村已是用度最好的人家，这里却远比夏宅其他地方更精致。可以看出夏穆氏将她有的，最好的，全都用在了这里。
而不同于昨晚从这里传来的喧闹声，如今整个院落散发出来的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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