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景行并没有对宋霁的报酬，抱有太大的希望，他如今已经是皇商了，作为一个商人最顶尖的也不过就是这样了，他并不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到他。
然而他看了他眼前女子，宋霁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她用充满自信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有把握自己掌握的东西肯定能让王景行满意。
好吧，王景行承认他有一点好奇了。
“王公子，也许你可以看看这些，这样我们才好谈接下来的事情。”一边说宋霁一边推了一张纸条过来。
纸条是背过来放的，王景行并不能看出里面写了点什么，在拿过来的那点时间里，他还在想会是什么呢？是藏宝图吗？是一个惊天秘密吗？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然而等到他真的看到纸条上东西的时候，他决定他收回他之前的话。
这个世上并不是没有东西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力了，至少这张纸上的东西就攥住了他所有的心神。
那张纸上并没有什么藏宝图，也没有什么惊天秘密，而只是一个简单的承诺。
承诺如果宋霁登上那个位置，那么她将允许商人子弟参加科考。
也许旁人会觉得这算是什么承诺，但是王景行却意识到它的份量。
商人在整个社会中的地位非常低贱，士农工商，商排末位，三教九流，商为末流，法律甚至规定商人不得穿丝织的衣服，这其实就是将商人和其他人区分了开来。
王家是大姓，只不过王景行这一族早就已经没落了，他的先族为了能让子弟们存活下来才最终决定经商，然后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他们王家才终于走上了如今的位置。
王景行能将王家从一个普通的商人变成皇商，他考虑的从来不是眼前的蝇头小利，而是更为长久利益。
他看似肆意妄为，然而他走的每一步都只是让王家变得更加的繁荣，就连他和楚沐的相处同样也是这样，因为楚沐，他认识了更多的有权势的人，这也让王家有了更多自保的能力。
只是有的时候他也会觉得恐慌。
商人地位低贱是这个时代公认的事实，商人无法转籍，不得科考，他们除了经商基本没有其他的办法。
如今的王家的确实是成了威风凛凛的皇商，锦衣玉食，不愁吃喝，即使不能穿丝质的衣服，他们也能穿上其他材质的衣服，可是王景行有的时候也会想他的后代该怎么办呢？
并不是他的每一任后代都能精通商贾，如果有一代后代不事生产将家产全部败光了，那么他们该如何生活呢？
到时候他们可能就只能自卖自身，去给别人当奴仆了。
王家虽然已经是皇商，但他也知道普通商人在生活中是有很多难处的，而且即使他是皇商，有的时候他也会受到一些官员的折辱。
他以前只能独自闷闷不乐，因为他不知道解决的办法是什么，然而宋霁的这张纸条为他打开了一扇大门，他意识到这个可能就是他的转机，同样也是商人的转机。
在很多时候王景行想的并不仅仅是王家这一家的安危，而是整个商人群体的未来，就是因为他商人的现状和问题了解的非常深入，所以他才了解宋霁这个承诺的意义。
如果商人自己也能够科考了，那无论他们考不考得上，这意味着商人能够多一条出路，而且如果商人子弟通过科考取得官位的话，那他们总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改善商人如今的状况。
以前商人因为无法科考的原因，为了让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大多是选择资助一些贫困的书生，甚至选择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些人，以求这些书生将来能够回报一二。
然而背信弃义，抛弃糟糠之妻的人每年都有不少，光是王景行自己听到的就有不少。
但如果商人子弟本身就能够参与科考的话，那么商人就可以不用选择去资助那些不确定的人，而是可以培养自己的子弟，自家子弟的忠心至少要比那些外姓人要高上很多。
王景行向这位宋小姐可真不得了，光是这句话就成功了，骚扰他的痒处，但他也知道谈判过程中最忌得就是喜形于色，因此，王景行只是非常平静的看了看那张纸，然后用他最平静的语气回复道：
“宋小姐的报酬真是与众不同，只不过就只有这么一句话也太过笼统了，王某才疏学浅，也不知道宋小姐能不能为我详细的讲讲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而他此刻心里喊着的确是“告诉我更多！我要知道更多，更详细的东西！”
而宋霁只是慢悠悠的端起茶杯，用茶盏轻轻的撇开了杯中的茶叶，然后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水。
宋霁表现出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王景行自然也不会表现的太过焦躁，让自己失去了先机，因此，王景行也慢悠悠地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摆出了一副要认真品茶的样子来。
一时间书房里，书房里除了茶水的声音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几口水喝了进去，宋霁才终于开口了：“是啊，我也觉得这上面的东西看起来实在是太草率了，当然这其实只是我的一点小小的想法，但是我也觉得实在是太过仓促，更何况我自身对于商贾的运行也不太了解，贸贸然地提出这一点好像也没有太大用处，我心里虽然想要完善它，不过好像也是有心无力”。
宋霁皱了皱眉，露出了一副非常无措的神情：“果然，想这种笼统又不完善的东西还是扔进火炉里一把火烧了的好。”
即使是听到这样的话，王景行都没有露出什么其他的神情，只是他在衣袖里的手却忍不住起了拳头，背后也开始冒了些冷汗。
他明白宋霁是在用这些话威胁他，然而，王景行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被这些话威胁到了。
王景行也咽了一口茶水：“是啊，这件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办成的，宋小姐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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