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今年的中秋夜过的颇有几分凄凉。
但许成文也过来了，好歹让许老夫人和许重山心里好受了一些。
许成武还不能下床，就在屋里躺着。
“五丫头今儿怎么不在？”
林氏忙道：“蝶儿她去陶夫人家了。”
要是往常，中秋夜往别人家跑，许老夫人定然是要生气的，可现在许家情况不好，许清蝶要是能和陶家连着关系，也算是多了一条出路。
“听说她最近好了不少，都能出门了。”
“是。”林氏笑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提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解忧楼确实是有几分邪门本事，那样的伤，说三天好，竟然当真三天好了。
许老夫人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蒋氏道：“老夫人，儿媳也有件事要说。”
“你们大房有什么事？”
蒋氏在许家这么多年，无功无过，老大是个不争气的，但好歹长孙是个争气的，进了龙虎卫，好歹以后上进了，能填补许成武失去的那个缺。
也因此许老夫人近来对蒋氏的态度也好上了一些。
“是凌儿的亲事，我们已经有了眉目，正准备去向女方家提亲，和老夫人报备一声。”
这报备便是要聘礼钱。
许老夫人一愣，随即眉头竖起：“什么，你们都看好了人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蒋氏笑道：“这不是在跟老夫人说么……”
“跟我说？你这都准备提亲了，也是跟我说？是不是看着我不如以前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许老夫人一张如枯树皮般的脸透着几分狰狞：“你们是觉得我说不上话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敢给凌儿！”
没料到许老夫人会发这么大的火，许石米怔了怔，才道：“母亲息怒，蒋氏她没有这个意思，是……”
“没有这个意思！”许老夫人却不听，怒视着蒋氏：“她就是看我不如以前，胆子大了敢私自做主了，你问问她找的什么人，我们许家就算一时沉寂，也断不能让那些小门小户的进来，丢人现眼。”
这就是在指着蒋氏的鼻子骂她是小门小户了，蒋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使劲捏了捏手，强忍着道：“儿媳不敢擅自做专，可也请了多方人打听，那姑娘是个好的。”
“呵，你说好的就是好的，光是姑娘好有什么用，这家世也得配的上凌儿才行，这亲我不同意，凌儿才进龙虎卫，等以后升职了，自能寻更好的。”
林氏在一旁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许老夫人不同意，不然许凌娶亲是笔大银子，家里现在根本掏不出这么多钱来。
蒋氏却笑了起来。
许老夫人一怔，随即沉下脸来：“你笑什么？我是为凌儿好。”
蒋氏道：“老夫人说的没错，既然如此，那儿媳就将上都护府副都护柳大人的亲事给推了吧。”
许石米一惊，拉住她的手：“蒋氏，你怎么……”
这样的亲事，就算许凌再熬上五年，升了个职位，也是高娶，怎么能一时冲动就推了。
许老夫人等人却是一怔，许重山问道：“你说谁，上都护府副都护柳大人？”
蒋氏道：“是啊，那柳大人家的三小姐看上了凌儿，柳大人已经派人过来探了两次儿媳的口风了，儿媳觉得，这样的人家看上凌儿，该不会是姑娘家有哪里不好，没想到托人一打听，那姑娘却是个极好的，只是在外头跑马的时候，遇到了凌儿，一颗芳心暗系，才要结亲，既然老夫人觉得不妥，那儿媳推了便是。”
“不要胡闹。”许重山道：“上都护府副都护柳大人是什么人家，他们家要是真的能看上凌儿，这是凌儿的福气。”
说着看了有些懵的许老夫人一眼：“就是我以前，也跟柳大人搭不上话。”
许石米喜道：“那父亲的意思是？”
许重山喝了一口酒：“娶，既然柳家有这个意思，明日就派人去提亲。两家的孩子都不小了，结亲也是正常的。”
最关键的是这个当口，和柳家结亲无异于是拉了许家一把。
许重山道：“不过凌儿这是高娶，必然不能委屈了柳家的小姐，聘礼一定要给足了。”
林氏的脸色白了白。
许老夫人见许重山都这么发话了，心中知道那什么柳大人定然是个不小的官，对于一向将利益放在第一位的许老夫人而言，在蒋氏面前落脸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许家能往前走。
“林氏，你现在管着家，回头把库房的单子拿给我看，我亲自挑选聘礼。”
林氏脸色又是一白，没敢接话。
“林氏？”
众人都察觉到了林氏的不对劲，看向她。
林氏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见许老夫人的目光沉下来，知道瞒不下去了，起身在一旁跪了下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氏不敢抬头：“老夫人……家里现在没，没有什么钱。”
许老夫人隐隐有了预感，却冷声道：“我要的不是钱，是东西。”
林氏头又低了一些，手紧紧的攥着衣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大房和许成文都在，她脸上像是有火再烧，难堪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夫人，东西，东西都变卖了……”
许老夫人身子一晃，连蒋氏等人都瞪大了眼睛：“二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重山更是神色冷冷。
席间的气氛压抑极了，林氏何曾像这样成为众矢之的过，脸已经烧的火辣辣的，她闭了闭眼睛，豁出去一般道：“东西都被我变卖了，拿去给蝶儿治了腿。”
“你！”
许老夫人身子向后倒去。
“母亲！”
许石米眼疾手快赶忙扶住，许成文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一时有些尴尬。
许重山冷冷的盯着林氏，许老夫人缓过一口气来，看着林氏失望又愤怒：“你这混账，我让你管家，你倒是做起了那贼来。”
林氏受不了这个字眼，忍不住道：“老夫人，不是的，只是给蝶儿治腿，这个帐我会填上的。”
“你填上？自打你接手，铺子连一天都没有盈利过，没陪光都是好的了，你什么时候能填上？”许老夫人啐了一口，唾沫落在了林氏胸前的衣襟上，让她呆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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