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下一个环节吧。”
喜娘等人见他竟然绷了脸，连忙将那些吉果收了起来，门外的人虽然知道他一向不拘玩闹，可此时见他冷脸也都不再闹腾了。
气氛难免有些尴尬，有人喊道：“哎呀，新娘子也看了，别在这里耗着了，得到前边去喝酒啊。”
“是啊是啊，现在可不是在新房里陪新娘子的时候，快快出来喝酒。”
南烨点头，对几个侍女道：“去将宾客送到宴前，本王稍后就到。”
外头人被赶走，新房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南烨又看了裳华一会儿，才问道：“饿不饿？”
裳华：“？”
新婚见面第一句话问这个，似乎有点奇怪啊。
南烨咳了一声：“听说新娘成亲当日一整天都不得吃东西。”
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人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
裳华顿时尴尬的将手搭在小腹处，干笑道：“有点饿。”
南烨笑着揉了下她的肩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圆桌：“我让人准备好了吃的，可能要晚上才能回来了，你先吃。”
裳华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瞧见圆桌上摆了各式美味佳肴，酱肉、炖肘子、烧鹅摆了满满一桌，不由汗颜。
知道她爱吃也不能在大婚当日在新房里摆这么多吧。
“晚上之前我可能回不来，让春白夏红过来伺候你。”南烨不愿意她拘束，又道：“你若累了，先睡一会儿也行。”
裳华不由失笑：“哪有大婚当日新娘子先睡着的。”
李氏已经耳提命面过她不知多少回了，大婚的时候每一个礼仪都不能出错，省的以后婚姻生活过的不美好。
她虽知道人的命数跟这么没有关系，可对一件事上心的时候，总想按照最好的来做。
“好，你自己不累便好。”南烨吩咐王府中的人都下去，留了春白和夏红在新房伺候，便出去了。
端王大婚，皇亲国戚加上京城有排面的人都已经到场，在王府长史的招待下已经先行开宴。南烨从新房所在的玺园出来，上了折桥，却见一道橙红色的身影立在桥头，似在等他。
大婚之日，他穿着朱红色喜服，比往日显得更招人，那道橙红色和他身上的喜服颜色极其相近，倘若不是女子没有凤冠霞帔，远处看来就宛如新婚的一对璧人。
南烨的眼眸暗了暗。
“大哥。”
陶婉公主见南烨好似没看见一样从她身边走过，捏了捏拳头，跟上一步：“今日你大婚，恭喜。”
南烨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朝前走去，陶婉公主一急，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南烨抬手
躲开了她，转过身来。
“大哥，我就说几句话。”陶婉公主看着南烨带了点漠然的脸色，心头泛着苦涩，退开一步看着他：“之前父皇说过许多次要给你相看王妃人选，你都没答应，现在突然就成亲了，我实在是有些习惯不来。”
“大哥，你真的喜欢她吗？是不是碍于父皇赐婚不好拒绝，要真是这样……”
“陶婉。”南烨打断了她下面的话：“无论外界传闻真切与否，你我都是一父兄妹，有些念头你还是早些收起来，这是为你自己好。”
陶婉公主一怔，看着眼前这分外熟悉此时却又有几分陌生的人：“大哥……”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本王不希望你再到端王府来了。”
若非今日他成婚，陶婉连端王府的大门都别想跨进来。
陶婉公主愕然的看着南烨负手离去，身子一下靠在桥栏上，霎时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曾经不知何时印刻在心底的人，如今已经这样冷脸对她，他也不知何时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却深埋在心底难以根除，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妄想他能够有所回应，又怕这龌龊心思被人发现，遭受千夫所指。
就这样一直拖着，见他迟迟不成婚，也不对其他女子有意，心里的甜蜜日益增长，可是伴随着年龄渐长，她知道这样的情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早晚有一日他会成婚，会和这京城中不知哪个贵女结成连理。
当发现那个人有可能是史秀语的时候，她连自己的好姐妹都害了一回，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甚至她没想到的是，原来他早就知道，知道她的心思。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还要同她划分距离。
难道就不能效仿前朝柳夫人，同他百年好合吗？
哪怕让她抛弃身份，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子进入他府中。
陶婉公主靠在桥边，半晌之后才勉强扶着桥栏站稳了脚步。
“李裳华，都是你！”
裳华心里叮嘱自己不能多吃，可当她用帕子擦着嘴角，看着桌上每样都动了一遍的菜肴时，忍不住汗颜。
“姑娘，不不不，王妃，喝茶。”春白端了茶水过来，笑盈盈的道：“一时换了称呼，婢子还有些不习惯呢。”
夏红瞥了她一眼：“多叫两声就好了。”
“王妃！王妃！”春白真的多叫了两声。
裳华忍不住发笑：“闹腾什么呢。”
夏红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将春白拉了下去：“王妃，时辰快到了，婢子们先退下了。”
裳华点了点头。
室内很快安静了下来，只余她一个人轻浅的呼吸声，耳边喜烛噼啪爆了一声，裳华一看，小儿手臂粗的喜烛烧了三分之二，只剩一小截了。
等一会儿他就该回来了吧？
回来之后该做什么呢？喝解酒汤还是一起先吃顿饭？
正这般胡思乱想之际，外头响起了脚步声，裳华回过神看过去。
门轻轻推开，外头的黑暗扑了进来，使得室内的喜烛一晃，光线闪了闪。
熟悉的气息夹杂着酒香涌进来，南烨脸上微微有些红晕，想是喝了不少，但看眼神似乎还没醉。
那星眸里仿佛是温柔荡漾着水波的海，他望着裳华，突然伸出了双手。
裳华一笑，站起来同他相拥，南烨是十分喜欢同她亲密的，却没想到这一回抱住她之后竟拥着她转了个圈，惹的她头上钗环凤冠相击，叮叮当当的响。
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拂起阵阵热气，让人禁不住脸红心跳。
“这些珠玉，真是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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