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说完便要自杀谢罪，说这十八年来未曾前来相告的罪过。
长禹截住了她的动作，而后将她带回了长云侯府。
彼时南惊鸿正在月下等着他归家。
他推开门扉的时候正巧瞧见她披着长发，坐在圆木椅子上正在给两个小娘子讲着故事。
“从前有一个无比浪漫的诗人，他看山是诗，看水也是诗，他富有才情又十分直率。”
“后来呢？娘亲后来呢？”
长雅看着长幸的一双眼都是亮晶晶的，她虽然还没有适应白天带自己回来的郎君实际上是个美丽的娘子，但是她还是也很好奇接下来的情景。
就连长禹原本烦躁不安的内心都安定下来了不少。
“后来这诗人上了终南山，在终南山上遇见了一位仙子，那仙子自称佛祖拈花一笑，她便应运而生。”
“那她好看吗、是不是普天之下最好看的人？”
长幸又有了新问题。
南惊鸿还没有回答，长雅立刻反驳道。“不对，不对，娘亲才是普天之下最好看的娘子。”
她几乎是情不自禁的跟着长幸后面胡说胡叫的，但是反应过来之后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长幸有些懊恼的开口道：“对不起，娘亲，我想问你这个仙子是不是天下第二好看的人？”
她十分害羞的问道。
南惊鸿却是噗嗤一笑，而后道：“你娘亲又不是最好看的人，这最好看的人是这位花仙子，她其实也不是花仙子，她是你的外曾祖母，是我的外祖母，据说她生的貌美，又精通诗词歌赋，这才和你外曾祖父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好了，今天的故事说完了，阿幸带着你的小姐姐诶回去睡觉觉吧。”
长禹看着长雅面上浮现出一丝从前未曾出现过的笑容。
他想，其实自己不该让这个孩子和自己一样的记住仇恨的，惊鸿的做法其实才是对的。
“好的，夫人，我们这就去。”
长雅牵着长幸的小手离开，倒是没有发现站在不远处的长禹。
长禹温柔的看着南惊鸿，南惊鸿站在那倒是一脸笑容。
她早就知道长禹过来，却并不想要给两个孩子很大的压力，也不想要长禹有压力。
长禹一日一夜没有回来，想必经历了不少事情。
她只要默默的支持他就好。
果然，长禹带回来一位毁了半面容颜的老妇。
“您好。”
南惊鸿朝着她温和的点了点头。
长禹解释道：“这是从前伺候我母亲的故人，十八年前离开了京州，如今师兄找到了她，将她送了回来。”
南惊鸿立刻关切问道：“既是母妃的故人，便请这位姑姑好生安歇，抱琴，速速安排妥当、”
原本容若姑姑心里头五味杂陈，如今生怕别人瞧她不起，丢了四郎君的脸面，可是这位娘子真的很好，如今的四夫人，温柔又有手段，总算不辜负世孙妃的祈盼。
如今的北亲王府坐在位置上的是当初背叛夫人的世孙爷长特，坐在他身边的是杀人凶手南岭，却不再是她温柔苦命的夫人了。
她眼角濡湿，有些湿润，抱琴亲切的扶着她的胳膊。
“这位姑姑，咱们去西跨院休息沐浴，一路奔波，实在是辛苦了些。”
见抱琴这样温和，容若姑姑轻易卸下了心防。
等到容若姑姑也离开。
夫妻二人又落在石桌两旁。
“如今我要改变想法了。”长禹是询问的口气。
“顺时富贵青叶竹，逆势杀人竹叶青。为龙为光，总有宿命。”
她的手指纤长而美丽，在月光下轻轻的点了石桌面上的几个地方。
“山山而川，潺潺成镜，和光同尘，生生不息。”
长禹近乎痴迷都看着她的手指点过的地方，而后也将手指点在了她点过的地方，渐渐勾勒。
她和他其实看的都很分明，这些地方是大华最重要的地方。
只是毫无疑问都已经烙下了长云侯的痕迹。
他和她从未想过旁的一切，但是此时，若不归去，若顺流而上，他和她终将覆灭，黎民必定不得安生。
“时疫的地方已经派人送药，穆怀之请命前往，甚是高洁。”
“抗洪的地方邓之音已经前去，他祖父归于山东林野的时后，他毅然决然投入抗洪救灾，造福黎民百姓。”
“李兄前往京州故土，监视科举，追求公正。”
“如今长穆派了太子夫妇前往江右探皖山潜水，又派了宁安郡王长夜前往青州城反腐倡廉，平复地动之难。”
他看着南惊鸿的眼。
“长卿带着柴锦前往冀北塞外，在那地方安家落户，护佑居民。”
“江左之地外祖父镇守，舅舅又严加看管，人心浮动不大。”
“如今咱们云郡不说固若金汤，至少云氏不敢擅自妄动，眼下各地的叛乱民变多半部分都被花绣坊和地狱监控掌握，不成气候。”
“我的惊鸿，你说我们最终能否成功？”
南惊鸿抬起手来压了压鬓角，而后搭在了长禹的肩膀上。
“长穆滔滔大罪四十余条，他勾结敌国，叛国罪一；他鸠聚党羽，沆瀣一气，勾连罪二；他贪污受贿，挪用军费，贪墨罪三；他不肖不仁，用计逼宫，违逆罪四；他沉吟酒色，宫殿奢侈，荒淫罪五，他专擅威权，不法祖德，无道罪六；他穷奢极欲，逞其凶恶，暴戾罪七……数等大罪，恣取国帑，干预政事，必致败壤我大华，戕贼万民而后已。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谕。其如天下何故？”
她不过是轻轻念出口来，可是长禹却的确因此而感受到她言语中奋发的力量。
“如今差一篇檄文，娘子竟为了为夫准备好了，为夫甚是感动，不知道娘子要何奖励？”
南惊鸿看着他笑着的模样，伸手去拉他的衣领。
“若是郎君不觉得无聊，便侍寝何如？”
红绡帐，翻出浪，他抱着她入罗床。
半夜里，她趴在他怀里。
“此番得要有个借口，否则世人糊涂，不知道你匡扶正义。”
南惊鸿如此体贴，长禹更是心满意足的开口笑道。
“自然遵娘子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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