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告示处，人山人海。
路过那群人挣着抢着看告示的人，程啼很有洁癖的皱眉摇头，脚步微移，刻意离那处远些。
人声繁杂，程啼听觉灵敏，耳边闪过某个字时，足下忽顿，嫌弃的看着那群人，最后还是决定朝那处人浪靠过去。
隐约听到什么夜桑菩提，千金悬赏……程啼颠了颠自己的盘缠，千金悬赏几个字足够吸引他的注意。
生存的本能让他裹紧自己挤进人群。
噫，别挤我！哎呀你的爪子拿远点！好不容易终于见到那皇榜的模样。程啼眼珠一转，这夜桑菩提的画像好生眼熟，似乎在围场外遥遥望见过，嗯没错，见到过！但是怎么才进的去……
琢磨着要不要揭下皇榜，精明的双眼在两旁站立的侍卫身上转了一圈，程啼凑上前问：“二位大哥，这皇榜我若揭了，但没找到夜桑菩提，可会处置我啊？”
侍卫浓眉倒竖：“没本事滚一边儿去，皇榜岂是你这种草民想揭就揭的！”
吼吼职位不大，脾气挺不小。程啼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恋恋不舍的瞄了一眼千金悬赏几个大字，缩着身子挤出人群。
一边拍着微皱的衣服，一边嫌弃的嗅了嗅方才衣物沾染的味道。程啼放不下那千金悬赏，决定翻进围场看一看。
?
京都城中人潮浪涌，街道上人来熙攘，车水马龙。
没有人会注意到一辆普通的人力推车，哪怕那辆车装着高高的货物，也没有人会多看一眼。但是推车的人，却令行来过往的百姓膛目结舌－－程啼毫不费力的推着高高耸起的两轮车，眼中淌着晶莹的泪珠，那是笑出来的。没错，他如雷贯耳的大笑声，走三步便要停下来抖一抖的模样，简直成了城中一道闪瞎人眼的靓器。
程啼才顾不得别人的眼光，他满心飞扬的推着车驰骋在街道上。
车上装的不是别物，正是传说弥足珍稀的夜桑菩提哈哈哈，天呐，那一大片的蓝海呀，现在想起都觉得在做梦。不过程啼不是贪心的人，他只是拔了沧海一粟，只要换了千金他保证安安分分的回家。
“我要揭皇榜！”
侍卫记得他，是早上那个混混，侍卫神色鄙夷的走过来，见到那一车货真价实的夜桑菩提，登时一愣。
侍卫长接到消息过来，确认这是真的夜桑菩提无误。
“派人将夜桑菩提送到上卿府。”侍卫长说，“小伙子可以，随我进宫领赏吧。”
程啼拍掉他勾搭上来的手，双眼发光：“上卿府？”
侍卫长莫名：“这是给上卿大人征集的伤药。小伙子功不可没，前途无量呐。”
程啼双手一摊：“皇榜我不揭了，我要去上卿府！”
?
上卿府。
忘音急急来报：“主子，药齐了！”
“嗯？”他从粥碗里抬起头，左手放下汤匙。
忘音说：“有位青年推了足足一车夜桑菩提揭了皇榜。哦不，他没揭皇榜，但点名要到上卿府。那人现在在门口，奴才把他领进来？”
鹤廷翊点头道：“吩咐他们不可怠慢客人，我换身衣裳便出来。”
“是。”
大厅里，程啼悠闲的喝着下人泡好的上等普洱，自进了上卿府两只眼睛便没歇着，不时瞅着院落的别致风景，不时观望着堂上某处墙角安置的古董花瓶，眼中皆是满意。
忽然，他站起来。
一脚刚踏进大厅，便看到原本好好坐着的人忽然起身，脸上带着局促和紧张。鹤廷翊有些好笑，“小兄弟不闭拘礼，你是上卿府的客人。”
程啼小心道：“上卿大人受了什么伤，需要那么多的药材？”
鹤廷翊愣了一下，平静道：“一点擦伤，现在有了药，倒也…无碍。”
这是程啼第二次与他对话，身份不同，气势也大不一样。不过放心的是，他并未认出他来。
鹤廷翊示意他坐，又问他姓名，家在何方，来京都城可有事需要他帮忙，程啼乖乖回答，规矩的坐着。
程啼说：“我听说京都城一年一度的狩猎节会选举武状元，便跋山涉水的过来，奈何却错过了报名。”
“现在城中没有住处？”
哦难道要邀请我住在上卿府？程啼忙点头。
鹤廷翊笑到：“我和程兄一见如故，若不嫌弃不如先暂住府中，我在朝中替你物色几个合适的官职。”
听到最后一句话，程啼大惊：“啊，使不得，使不得，我没上过几天私塾，靠关系当了职也是危害百姓……”
“若想在京都城安身，没有一官半职恐怕难处长久。”
程啼挠着后脑勺，咧嘴笑：“大人要是不嫌弃，留我到明年狩猎节可好？”
笑容中的真实和青涩，像盛开的繁花一样令人惊艳，他瞥见自己的手腕，朝程啼欣然点头。
停在荷花盛开的池边，鹤廷翊忽然感伤。
那种阳光明媚的笑容，曾几何时也出现在他的脸上。如今常挂嘴边的笑容多是皮肉带过敷衍的弧度，再没有直达眼底的笑意。
他以前从不吝啬自己的笑容，美丽的事物为何要用清冷高贵去凸现自己的与众不同。只是如今，没有什么能让他开怀畅笑。
以后，更不会有了。
每个人执着自己的棋子，都在为下一步深思熟虑。没有人知道下一步将会面临什么样的风险。
明日，总是深不可测。
如同此刻－－都梁殿内。
“有人揭了皇榜？”临德玟浠冷眸微凛，“上卿的运气，真不差。”
她隐隐觉得，那些夜桑菩提，似乎和她有关。可她又不曾数过那片夜桑菩提有多少，就算真的是……她也无凭无据。
罢了。原本也没想让他残下去，只是，不是自己亲手拿出去的，心中难免觉得少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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