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闩被撬开，门打了开来。穆升阳环顾四周，才发现角落里陷入沉睡的于观观。
半张脸星星点点是干了的血，手掌、袖子上更多已经是浓黑干涸的血块，更重要的是脖子上有一处未治疗过还冒着血珠的刀痕。
这姑娘突然表现得如此反常，穆升阳便立即去追问孤鹤。孤鹤话很少，但回答很精辟：“少主应该是杀了人了。她是提着红刀子，平平安安地从刘府走了出来。有些伤痕，许是经历了一番搏斗。”
穆升阳沉默，已然会意。越是这种时候，于观观越需要一段独自熬过恐惧感和负罪感的时间。他曾经经历过，所以能理解。
可如今，看着于观观孤零零地蜷缩在角落，穆升阳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蹲在她面前，温柔地拨了拨她的刘海。点点血斑铺满她沉睡的脸上，看起来越发寒冷孤单。
因为她对他们真诚乐观，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那个天真活泼，勇往直前的女孩。如今看来，她只是不会让他们看到她有着负面心情的一面，也不会将恐惧、想退缩的心情直接诉说出来。
若他能一直在她身边，她会不会就少一些这样孤单的时间呢？至少，当她撒谎的时候，他还能悄悄地安慰着她。
穆升阳看着熟睡的于观观，温和地抚摸着于观观的眉眼，心疼溢于胸口。
几乎是情不自禁，穆升阳凑近，轻轻地吻了于观观的额头。
……
当孤鹤的回来，看见于观观一个人熟睡在地上。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孤鹤忙唤醒她：“少主。”
于观观醒来，想揉眼睛，发现手里都是血红色，便停下了动作：“回来了？有些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怎么不在榻上睡？”
“嘻嘻，怕弄脏。清洗可要费很大的功夫。”于观观小磕了一觉，精神加倍，站起来催促道，“来，我们快点吧。大哥应该等了我们很久了，不能让他担心我了。”
孤鹤抿了抿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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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观观略略梳洗了一番，才去跟穆升阳一同回去，在路上慢慢跟他讲述这几天她与刘程远的相处。可穆升阳的心思，却一直在于观观绑在脖子用来装饰的红色丝带上，直到于观观讲完，才移开目光：“少主说，刘程远想跟我们合作？”
“嗯。”于观观边走边解释道，“这次他可算是醒悟过来了，知道太子已然不是刘家人的靠山，远在都城的刘臾也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道要杀他儿子的人，竟然是自己忠诚的主人。”
“唔……”穆升阳想了片刻，道：“那就合作吧。”
于观观睁大了眼睛，想不到穆升阳竟点了头，立即跟穆升阳确认：“大哥，我刚刚跟你说过，大前提是不能大意刘程远对局势的推动。”
穆升阳淡淡一笑，表情捉摸不透:“不是少主的话点醒了他的吗？反倒现在是少主你在忌讳他了？若是这样，那当初何必跟他说了这么多？”
于观观嘟囔道：“我也很后悔跟他说了这么多嘛！”
“少主放心，就算最坏的事情发生了，只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最坏也不会坏不到哪里去。”穆升阳缓缓道，“刘程远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敢赌，所以我认为，他的行动会对现在的时局的确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可之所以说不用太过担心，是因为我们只是做生意的。目光暂时不需要走到两年后这么远，时局这种东西，一叶知秋，见微知着，何况连这一片‘叶子’也还未见着，我们也无法作出合适的调整和判断。见分晓仅仅需六个月，先答应着，好好观察刘程远那边的动作，再说要不要继续合作下去。”
“也是，毕竟刘程远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于观观想了想，同意地点点头。
“回头便让路元峰跟他联系，这条线你和言韶来跟就好，毕竟这是你谈下来的生意。”穆升阳嘱咐道，“少主最好少点儿接触刘程远，关又见这个身份虽说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可身份等于线索，一旦被他发现你是关又见，你所接触的人都会被他查个遍。虽然我们没在怕他，但这些也是为了省却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我还是清楚得很的。”
“这次任务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穆升阳稍走了前去，于观观看不到穆升阳的表情，“少主跟刘程远单独相处了这么多天，说了这么多话，又对刘程远如此上心。说实话，我不喜欢。”
于观观顿住脚步，惊愕地看着穆升阳宽大的后背。
“我不喜欢”这句话，到底有几层意思？
于观观本来还没有深入多想，毕竟怕自己误会什么了。但听到这句话，已经让她心花怒放得，按捺不住自己的笑容。
是因为知道穆升阳太过聪明，说话都是反复想过才会说的。于观观很肯定，他说这话，肯定是有意让她理解成那个意思——他吃醋了。
至少至少，他原来还有那么一点在乎她，于观观觉得心里如沁了蜜糖。
于观观稍稍平复喜悦的心情，跑上前去跟上了穆升阳，忍住笑容，声音尽量表现得稀松平常：“哦……以后不会了。”
两人并排走着，于观观偷看穆升阳，看见他平静的面容上，缓缓挂起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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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观观和穆升阳回到仙姝岛，想着跟帮主请个安，却发现有人比他们早到。
“骆大哥，灵莺？”看骆一海和骆苗苗跪在于晏面前，灵莺在一旁站着，低头皱着眉。
于晏叹了一口气：“这事，升阳来做主就好，毕竟是他带你们回来的，所以不用请示我。”
于观观和穆升阳给于晏稍稍鞠了个躬，穆升阳问：“发生什么事情？”
骆苗苗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声音闷闷道：“我和哥哥，要离开红槐帮了。”
于观观哽住了，看了一眼灵莺，灵莺似乎知道为什么他们会作出如此抉择。
穆升阳一下子猜出了所以然，对骆一海道：“找到了？”
骆一海点点头。
穆升阳沉默片刻，对于晏道：“帮主，我先跟他们谈谈。”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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