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揉太阳穴，寻找记忆，道：“我刚才跟崔大人讲话，然后……”
奚岚道：“刚才？你确定？看这天色，你跟他讲话的时候是这个时辰？时光倒流了吧？”
沈初看天，想起跟崔雨弄一起的时候已是午时过后，现在看来应该还没到午时，恍然大悟：“难道我睡了一天？”
奚岚道：“正解，你睡了一整天！”
沈初道：“那崔大人呢，他去哪儿了？”
奚岚把玩着手里的一只酒壶，那是崔雨弄的酒壶，道：“他，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沈初蹙眉，试探道：“奚岚，他只是回仙界了，是吗？那就好！”
奚岚却道：“你既已得知，又何必自欺欺人，他不在了，意思还不够显然？还需本仙画人画出肠子来你才懂啊？”
沈初倒吸一口气，良久才开口道：“奚岚我有件事想问下，你……来了多久？”
奚岚摇扇子，悠游自在，好像在聊家常似的：“没多久，怎么了？”
沈初道：“其实你一直都在，对吗？昨天，我和崔大人一起的时候，你一直都在。”
她的问话说着说着便成了肯定，心里却希望奚岚说不是。
奚岚道：“这都被你发现了，不错，有进步了啊，对，本仙昨天就在路过，看见你们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谈话，就没有出来，不过你可别误会，本仙可没兴趣听你们谈话，本仙可是躲一边去了，谁知道等你们聊完事，你都没知觉了！”
沈初无奈道：“你为什么不帮崔大人，你明知道这次错不在他？”
奚岚道：“他失职，还强行把落下的雨收回去，这难道不是做错事？做错事难道不该受惩罚？”
此话一出，她顿时哑言，确实，这话属实，无可辩驳，半晌过去，她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他做错了事，可那是你们仙界的规则，你们如何处理，如何看都自有堂堂正正的理由。不过，我可以跟您打听一下他的去向？”
奚岚道：“你莫不是还想救他？”
沈初道：“崔大人下凡视察雨水情况的初心是对的，很久以前他也经历过涝灾，见过太多死于涝灾的生命，所以这次再见涝灾，他心里的认知比谁都清晰，比谁都深刻，他逆自然把水收起来，是因为他看见以前那幕在重演，很多人在挣扎，雨水被血染红，他慌张失措，冲动之下才用灵力想把水收回去，他那是无心之举。”
奚岚看着她跟倒黄豆般在说话，她感觉到他的目光，避开不看，继续道：“他说他不想再让永齐为难，应该是想被贬之前下凡把操纵雨水的那人消灭，被贬下人间起码还能活着，如果他有什么差错，连命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所以我想帮他。”
奚岚收回神，咳两声道：“说得太精彩了！这种想为朋友付出的大无畏精神，本仙自愧不如啊！”
沈初道：“奚岚仙子误会了，我并没有你说的这么伟大。”不过是多做善事是封仙的必要，而且刚好同情心涌上心头而已。
奚岚道：“但是，本仙说你心机单纯，想法简单，你可接受？”
沈初微怔，等他说下文。
奚岚想了想，道：“罢了，这么说吧，有的人虽死犹存，因为世上有人牵挂，也有的人生不如死，因为他失去了保护自己心中所爱的能力，苟活反而更痛苦！没有绝对的对错，如何选择，全凭个人想法，有些事做了也许以后会后悔，但不做，当时就会后悔。”
没等她说话，奚岚笑开道：“怎么样，是不是本仙的话也很有道理？你就承认了吧。”
他说的不无道理，可沈初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道：“崔大人，他去哪里了，你可否告知我？他如何选择是他的事，我怎么做却是我的事，正如你所说，有些事现在不做就会后悔，现在我不去帮他一把，我就会后悔。”
奚岚叹气道：“哎，白说了。好吧，既然你这么执着，那本仙便老实告诉你，雨弄他，死了。普通的水怪当然难不到他，可在下人间前，乾王已经散去了他一部分灵力，而且那不是普通的水怪，是已经幻化成人的水怪，灵力高强，雨弄他中了圈套，被打得魂飞魄散，永齐到时消灭了水怪，可已救不回他，他最后的魂魄游丝不知所踪。”
“什么？！”沈初感觉脑里轰了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又开玩笑了，我很认真地在跟你说话好吗！”
奚岚晃了晃手里的酒壶，道：“信不信由你，虽然仙人死了便魂魄化为游丝，散于天地，融进空气，可你要真舍不得他，大可回鬼界给他建一块墓碑纪念纪念。”
沈初道：“他跟水怪打的时候，你也在。”
奚岚愣怔在地，不说话。
沈初稳住心神，轻声无力道：“崔大人也是你的朋友，你真的宁愿守着所谓冠冕堂皇的理由，看着他死，无动于衷，而且还能这么洒脱，真是潇洒。”
奚岚道：“诶诶诶，你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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