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不到，灵川就到了学校，教室里吵吵闹闹，好不开心。
老蒋却坐在位子上，闷闷不乐。
“老蒋，咋了？耷拉着脸？”灵川把书包扔进书桌，走到老蒋身边问道。
现在，学校里正开展素质教育，老蒋和灵川已经不是同桌了，不过，两人还是经常一起玩。
“我爷爷前天走了......”
“唉，人死了就死了，看开点。”
“灵川，你怕死吗？”
“怕啊，谁不怕死啊！”
“我『奶』『奶』说，人死了，就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会过得更好。”
“那谁知道啊！要是都知道了死后会过得更好，哪个都不怕死了！”灵川接口说道。
“倒是有点道理......”
上午的课上完之后，灵川几人正围坐在一起吃饭。这时，班主任陈老师匆匆跑进了教室，喊了句：“灵川！”
“在，陈老师，怎么了？”
灵川急忙咽下嘴里的饭，慌张地站起身，心下疑『惑』，“我没犯什么事啊！班主任找我干嘛？”
“灵川，你爸来了，在校门口等你。”
“我爸来了？”灵川更疑『惑』了，“我爸找我干嘛？”
“嗯，你爸有事找你，先走吧。”
灵川不明所以，却还是走出了教室。
走到门口的时候，陈老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灵川扭头咧嘴一笑，暗道：“今天班主任怎么对我这么好了？”
“爸，你咋来了？”
走到校门口，灵川发现他爸身形落寞的站在墙角，垂着头，他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看起来像是从工地上直接赶过来的。
“灵川，过来！”灵川爸恍惚间抬起头，冲灵川招了招手。
“爸，怎么了？”灵川又问。
“你妈，你妈在医院。”
“啊！怎么了？什么病啊？”
“就是，老『毛』病......”
“哎呀，早就让你带我妈去医院检查、检查，就知道拖，现在严重了吧！”灵川埋怨道，他知道娘头老是疼，但总不舍得去医院看。
灵川坐在摩托车后座上，仰头望着天空。
天似乎格外的蓝，云朵也格外清晰，只是，周围好安静......
“爸，你冷啊？”灵川觉得他爸的身子似是在颤抖，于是开口发问。
“没，没事~”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到了镇上的人民医院。
灵川爸进了医院之后，拽着灵川的手就往地下负一层走......
“爸，干嘛去？病房不是在楼上吗？”
“你妈在下面......”灵川爸垂着头，说话的声音很小。
“爸，你胡说么？医院地下都是太平间！妈怎么可能在下面？你胡说什么......”灵川挣脱开了手。
“灵川，你妈在下面，你妈走了，你妈走了！”
灵川爸抬起头，双眼变得红红的，眼泪一滴滴地流了下来。
“怎么，怎么？什么啊？怎么可能啊！爸，你怎么了？”
灵川爸又拽起灵川的手，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哭泣，“你妈，你妈就说想见你一面。我，我已经使劲赶了，可还是没，没把你赶快带过来......”
“我不去，我不去！爸，你胡说什么！我妈早晨还给我煮鸡蛋呢！”灵川大声喊着，想要挣脱开手。
“灵川！你妈，你妈让你好好的！你妈让你好好的......”灵川爸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紧攥着灵川的手。
阴冷的太平间里静的有些吓人，正中央，摆着一张窄窄的病床，上面躺着一人，只不过是用白布盖着。
灵川慢慢走到床边，掀开了白布。
“妈，妈，妈......”
灵川喊了几声，眼泪就布满了面颊。
灵川娘原本麦『色』朴实的肤『色』，这时已变得惨白。
“妈，怎么了？你怎么死了！你怎么就死了？”灵川双手用力锤在床沿上，想伸手『摸』一『摸』母亲的脸，却抬不起手。
“妈，你不是想见我吗？我来了啊！我来了啊......”
“你早上给我的鸡蛋，我还没有吃呢！我是混蛋，我他妈的不是人！”
灵川想起早上心里埋怨娘亲没有做饭，想起一句不耐烦的‘知道啦’，甩手冲着自己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耳光。
“灵川，你妈，一辈子不容易啊，怪我，都怪我！”
灵川爸走过来拦住了灵川的手。
“爸，我妈早晨捧着刚煮好的鸡蛋追上我，手烫的通红通红的，就为了让我不饿肚子。可我呢，鸡蛋凉了我都没吃，我还不耐烦，我混蛋啊！我不是人！”
“你妈走了，还有我，咱们得好好活着啊！”
“我妈走了，我怎么好好活着啊！”
灵川推开父亲，抓住了娘亲的手，一瞬间似是还有温度，就像是清晨的时候，灵川娘的手热的滚烫，从院子里追出来......
“灵川，等等，等等......”
“烫、烫......我放你书包里，等凉了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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