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明华话音刚落, 京兆尹已经掀帘探了进来：“国师、闵大人, 我们已经到达大理寺，还请两位先下车来吧。”
闻言，闵明华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白芷，白芷倒是没有迟疑地掀帘下车, 果见京兆尹身边还有一人, 正是方才远远瞧见的那位大理寺卿。
注意到白芷打量的目光，京兆尹主动为他介绍说：“国师，这位是大理寺卿姜衡姜大人。”
白芷盯着姜衡，徐徐道：“久仰大名。”
国师甫一开口的第一句令姜衡作揖的双手动作一顿, 他好整以暇道：“下官才是久仰大名。”
这微妙且诡异的气氛令京兆尹不禁侧目, 车上的闵明华一咬牙，跳下马车挤开白芷, 板着没有表情的脸自我介绍：“原来是姜大人, 下官亦是久仰大名。”
其实闵明华与姜衡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只不过在此之前彼此完全没有任何交集, 自然也谈不上是认识。姜衡没有多说什么，只冲他微微颌首, 然后接着说正事：“程大人已将国师楼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下官，鉴于事态严峻颇有蹊跷, 恐怕需要国师与闵大人暂时留在大理寺中配合调查, 查明真相。”
京兆尹不可能没有将国师楼中发现的疑似皇帝与张福的焦尸告诉姜衡, 但姜衡在面对白芷之时却对此只字未提。如果说他有心偏坦的话, 姜衡又表现出一副秉公办理不容徇私的正儿八经。
对方明显有了扣人的打算, 白芷听在耳里倒也不急：“本座明白姜大人的意思，素闻姜大人办事严谨明察秋毫，还望姜大人能还以本座乃至国师楼一个清白。”
姜衡眉心一动，在被视作嫌疑的情况下依旧泰然处之，究竟是真的坦『荡』无畏，还是另有筹谋？
就目前来看，谁也不知。
京兆尹把这么些个烫手山芋甩给姜衡之后就没了踪影，余下白芷和闵明华与姜衡六目相对，姜衡这才示意请随他走。
大理寺主掌刑狱案事的审理，在大岑任何重大案件都必须经过这里审判。它与刑部与御史台并称大岑最重要的三大司法机构，此前闵明华所说的三司会审，通常指的正是这大理寺。
出于对国师身份的特殊照顾，就算再怎么嫌疑重大，也不可能真把国师关大牢，待遇之高自是比一般犯事者要好上不知多少倍。故而就算到了大理寺，身为国师的白芷依旧受到很大程度的礼待。
毕竟罪名尚未定论之前，无论存在多少疑点，白芷始终是受人拥戴万人景仰的大岑国师，轻易可冒犯不得。
眼看这一路白芷金光闪闪人见人膜拜，乍一看不像来受审的，反倒像是来普度众生的。
闵明华对他走到哪装到哪的死德『性』不忍直视，只得将目光转带前方带路的姜衡。
姜家位列四大世家之首，不同于其他世家子弟占据朝堂的比例不重，姜家可谓官宦世家，家族子弟代代入仕，祖辈最高官至宰相，至今仍有不少家族子弟占据朝堂之上重要职位，就比如这位正三品的大理寺卿。
据说这位与姜衍可是亲兄弟，只不过就『性』子来看两个人简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完全相反。外人把国师楼捧得比天还高，把国师看得比神还重要，也就只有他们师兄弟妹四个人小时候才敢偷偷说他国师楼纯属就是神棍楼。
这么说开头的，貌似还是他们那位不把规矩当规矩最跳脱的大师兄。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来这两兄弟完全相同的禀『性』，姜衡出了名既不信神也不信鬼，坐在这大理寺卿的位置，手里大抵沾了不少囚徒的血迹，这要是真信了天下间有鬼，怕不是早该吓死了。
偏偏他们的家族却是国师楼最忠实的拥护者。
“刑部尚书齐大人与御史大夫黄大人已经接到消息，京兆尹现正去往秦相府，至于贵太妃娘娘，不出意外很快就会从宫中赶往大理寺。”
姜衡说得轻巧，语气活像闲话家常，听在别人耳朵里可绝不是家长里短那么轻松简单的事情。待这些人陆续赶到大理寺，三司会审肯定跑不了。闵明华暗暗焦虑，不禁往白芷看去，可从他脸上却实在看不出任何情绪，也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闵明华可没他那么沉得住气，转而问姜衡：“我们这边有胜算多少？”
“胜算？这个问题恐怕闵大人问错人了。”姜衡重复这个词，回睨一眼：“本官乃主审之一，无关任何一方胜负多少，只看审判结果究竟有什么真相。”
姜衡不近人情的拒绝之意，明显地直言不要将彼此混为一谈，他是主审他是犯，大家可一点都不熟。
闵明华僵着脸，果然正如传言所道之，姜衡虽然出身姜家，显然却未必会卖国师楼一个面子。
“二师兄的意思，是说姜大人身为大理寺卿，处理案情必有独到见解之处，故有疑『惑』向你询问，就不知姜大人究竟误会了什么？”
白芷主动帮腔令闵明华受宠若惊，毕竟这一路他可都是半搭不搭、爱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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