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为什么自己的灵魂会从那个冰冷可怕的噩梦中脱离，然后回到了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之前。
“是国师把我复活了。”
凉凉没有犹豫地说了出来，她隐隐知道全部的答案，终于回忆起所有忘却的全部。
在那个过去，贵太妃以颜玉作为要挟，迫使闵明华以亲情诱『惑』将她带出国师楼，带入贵太妃手里。离开国师楼的她很快恍悟了背叛，闵明华对她的背叛，她对国师的背叛。这就是贵太妃的目的。将她的存在变得不再纯粹，迫使她再也回不去。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贵太妃掌控着朝廷，朝廷与国师楼之间的关系濒临崩坏，又不知何时岑时怀站在国师身边，不断告诫国师包括她在内所有一切皆不可信。
后来她尝试逃离，尝试回到国师身边，可是国师已经不相信她，已经对她失望透顶。
因为她的逃离不过是贵太妃安排送出去的诱饵而己，她的确不可信。
就在那个雨夜，岑时怀以国师的名义绞杀她，她再也见不到国师，再也回不去。
凉凉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的双手，泪珠沿着眼睫滴落下来。
可在她灵魂脱体之际却得到了一瞬的苏醒，她看到了念咒的国师。国师使用了咒术复活了她，以命抵命，国师死了，而她回到了一切远没有发生的过去。
在凉凉『揉』红眼睛之前，背对她的人缓缓睁开双眼：“你的魂体已经融入转魂之术，无法再融入第二次，所以你的身体排斥本座。”
凉凉眨着泪目，呆呆地看着他。
“不过本座多少还是有办法再撑一点时间。”
凉凉纠结眉『毛』，犹豫着猫在他身边，歪着脑袋瞅他：“我还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你说你要多撑一段时间，那是要到什么时候？”
“帮助本座。”
脱离谢婉若潜藏在凉凉意识当中的师砾终于回眸对上她的眼睛：“本座名唤师砾。”
*
自初雪过后连下了好几日雪，此时京城处处银妆裹素，国师楼也不例外。
时值夜半，谢染泠守在凉凉的榻边睡意正浓，忽闻一声重重的门板嘎吱，紧接着冷风趁势而入，冻得她猛打激灵，乍然醒来。
伴着冷风大步流星而来的乃是这国师楼的正主子，谢染泠正要骂人的话勉强咽回肚子里，意兴阑珊道：“大半夜就不能斯文点……”
“凉凉呢？”
冷的不止是寒风，还是白芷冰碴般的声音和脸。半梦半醒的谢染泠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凉凉不是在……”
谢染泠往榻上一『摸』一看，才发现榻上没凉凉，倒是被枕一片冰凉，登时汗流浃背：“凉、凉凉怎么不见了？！”
白芷没心思跟她磨叽，转身就往屋外走。
谢染泠自知理亏，半声都不敢瞎吱披起裘衣就往外跟。出了屋外，寒冷令她迟钝的脑子逐渐运转起来：“凉凉不会一声不坑就跑。”
白芷面沉如水：“是师砾。”
这几天一直都是凉凉的意识占据身体，师砾则完全没有任何现身的迹象，他们虽然保持警惕，但难免还是疏忽大意。本来白芷每夜都会等到凉凉睡着以后过来守在她的床边，偏偏今日想到什么事情急去查阅，临时把被窝里的谢染泠给挖过来守住凉凉。
这要是一开始没睡还好，这睡到一半被挖起床就特别痛苦，尤其在这么冷的大冬天。谢染泠因为凉凉最近□□份，人也就跟着放松警惕，不稍多时就打起了瞌睡。
哪知就这么小小打了个盹，白芷回来一看半遮半掩的门，就知肯定出事了。
凉凉一向很听话，而且知道自己现在身子不好，断不会无端『乱』跑，一声不吭闹失踪。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身体里的师砾意识出来了，趁机使用凉凉的身体跑了出去。
可是国师楼自贵太妃闹出一桩大麻烦后守备更加严密，师砾用的是凉凉的身体，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轻易避人耳目逃出这里。
那他究竟打算做什么，又打算去哪？
谢染泠脸被刺骨的冷风刮得生疼，步伐紧跟在白芷背后，她对师砾会去哪可完全没头绪，白芷却像是知道什么般径直往一个方向去。
把凉凉看丢心中有愧的谢染泠不敢吱声不敢问，直到看到越来越近的建筑，方明白白芷这是要去哪。
那距离越来越近的高大建筑正是国师楼的核心——聚灵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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