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妍正要再说什么，忽然看到他眉头一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还是那个从远处走过来的男童。
男童穿着普通，但看起来粉雕玉琢的，颇为可爱。他在前面走，后面不远处跟着个拄着拐杖、微躬着腰背的老妇人，看起来就像是奶奶带着孙子出来，并无什么怪异之处。
但她也知道，她觉得没问题的，未必就真是没问题，王戈既然这副表情，那一定就是看出了什么。
“那孩童有问题。”王戈肯定地说道。
“你看他神态表情，虽然故意扮出一副天真模样，但实际眉眼之中，并无孩童的懵懂纯真，行走的姿态，表情神态，都和真正的垂髫幼童有区别。他的视线停留之处，都不是卖零嘴的、糕点的、玩偶的摊位，而且他向上看了一眼，方向正是那蒙古探子约定的挂灯笼之处……”
很多东西，王戈不说，程浩妍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但他这一番解析，却让程浩妍也一下发现了种种疑点，这男童确实看起来混身别扭，除了外表和身形外，确实没有多少这年龄幼童该有的感觉。
王戈继续说道：“再看他身后的老妇人，看着好像老态龙钟、步履蹒跚，但实际上下盘极稳，发力中心在腰腹中间，脚步间距也极为平均，跟那男童之间的距离也一直保持着固定。虽然暂时无法推断出这老妇人的武功是什么水平，但她会武功是肯定的，而且从她的体态来看，必是修炼的内家功法。”
正说着，王戈忽然身体向后一缩，然后拉了一下程浩妍，缩回了包厢内。
两人在包厢内对视，都是表情微惊，因为他们刚刚看着那男童的时候，男童忽然有所察觉般，抬头向他们的方向看来。
若非王戈一直保持着高度的注意力，察觉到男童的动向，立刻就收回视线、缩回脑袋，恐怕已经被看到。
“是应激有感？”程浩妍皱眉说道。
王戈表情凝重地点头，所谓“应激有感”，就是感应到了其他人的窥视，六识自发地察觉。一般在一流高手之前，这种能力和内力修为关系不大，是各人的六识天赋，但是到了一流高手之后，基本上多多少少，都会拥有这种能力。
也就是说，那男童如果不是六识超强的天才，便极有可能是个一流高手？
“不会吧，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啊……”程浩妍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王戈却是说道：“外表看起来像孩童，却未必是真正的孩童啊！”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小心地伸到窗边，一边避免被反射阳光，一边找角度看街下的情景。
“应激有感是对直接的视线窥探，如果通过铜镜折射的话，是不会发觉的。”一边观察，王戈一边给程浩妍解释道。
下面街道上，那一老一少已经渐渐走远。
程浩妍表情有些兴奋地看着他：“应该就是他们俩了？我们现在立刻追上去？”
“不，我们哪也不去。”
“为什么？那婆孙俩的嫌疑不是很大吗？”程浩妍不解问道，经过王戈刚刚那番分析，她几乎已经认定这一老一少就是他们要找的蒙古探子了，这时候不追上去确定他们的去向，还待何时？
“我刚刚说的那些也都是推测而已，我们并没有切实证据证明他们就是我们要找的探子。有可能他们就是两个身形奇特、刚巧在城里出现的江湖人呢？”
“你刚刚不是说，那男童向约定暗号的那个窗子看了一眼么？”
“他有可能只是刚巧视线扫过呢？”
“……”程浩妍有些不明白了，怎么刚刚做那番猜测的时候，王戈一副认定的模样，现在又一副自我怀疑的姿态？
王戈看到她的表情，自然猜到她的想法，缓缓说道：“不要被自己先入为主的想法影响所有的判断，推测要大胆，但验证要细心。”
“退一步说，即便那两人是我们要找的探子，我们现在还无法判断他们的实力，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就只有二人，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察觉到我们。贸然跟上去，很可能反被算计。”
“而且现在我们并不着急，刘捷要对宋大人动手，肯定要等宋大人巡视到岢岚州的时候，在他的地盘上，才会下手。”
“至于现在，我们继续在这守着，看看明天他们是否还会过来。”
虽然一整天都在这种略显枯燥的盯梢中度过，但因为有王戈的解说和分析，又有那一老一少的“插曲”，程浩妍倒不觉得无聊，反而是觉得大有收获。
这一天下来，感觉比她一个人游历江湖一年涨的经验还多！
回到周府，冯灵苑和萧霜霜把程浩妍找了过去。
“你们俩干嘛？神神秘秘的？”程浩妍不解地看着俩跟做贼似的女孩，皱眉问道。
冯灵苑上上下下打量了程浩妍一通，直看得她眼睛一瞪要冒火时才说道：“你今天和王平安去哪了？”
“去茶楼喝茶啊，怎么了？”
“去茶楼喝茶去了一整天？”萧霜霜一脸的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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