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我会向明光最大的几家客户举报，明光为了省钱，很多项目的后期支持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专家，而是一些毫无资质的新手，这完全违背当初的承诺。我会把这些新手的个人档案发给这些客户，他们会很高兴听到收到这些东西，因为他们还欠明光好几千万，这下正好找到借口不用打款了，理由是明光违约在先。”
刘洪这时候已经连呻吟都发不出了。
张立光吐出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冰刀继续飞向刘洪，“我想这些已经完全足够了，足够让明光的业务一个月内全部崩盘！最后，我要特别提醒一下刘总：千万不要搞黑社会的勾当！我张立光混到现在，虽然一事无成，但黑道白道的朋友还是结交了不少的，你我都是有家有口的人，没必要走到那一步。当然，如果刘总一定要为这区区30多万大动干戈，那我也会奉陪到底！”
公平地说，真要斗起智来，刘洪不是张立光的对手。
不过刘洪混到今天，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应变能力很强，沉默了一会儿，他语重心长地说话了，语气之亲热，倒让张立光有点错愕，“张总啊，我其实一向来是非常欣赏你的，你也为我们公司做了很大的贡献，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尽管放心！”
于是两人语气同时转为和风细雨，如果不听内容，别人还以为是一对老朋友在聊天呢。
两小时后，张立光拿到了全部补偿，而且都是现金，算上补发的工资，一共是30多万。开车回家的路上，张立光时不时打量一下旁边鼓鼓囊囊的提包，心想：原来30多万的现金还挺沉的。
郭副主任打来电话，张立光懒洋洋地接起来，听到郭副主任风风火火地说：“张总，你能不能带着明光的正式协议尽快到广明来一趟？我们马上就要把方案报到市里了，批准肯定没问题，但有些细节需要再谈一下，既然要合作，我们就把所有的细节都敲死了。”
张立光眯着眼睛听他说完，目前应该只有明光集团的少数几个高管知道自己离职了，其他人还都蒙在鼓里呢，“郭主任，我不管这事了，因为我已经离开明光了。”
郭副主任没听明白，问：“你怎么不管？什么离开？”
“我已经离职了，已经不是明光的人了！”张立光清清楚楚地说。
“啊？！”郭副主任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冒出一句，“那我们怎么办？”
郭副主任的反应让张立光多少感到一丝安慰，他随口编了几个自己离职的理由，然后有意无意地说：“郭主任，反正我也是局外人了，告诉你也无妨。明光派去的专家团除了领头的两个，其他人根本不具备专家水准，明光说他们都是博士，其实一个都不是；明光的那个方案，也不是他们自己的专家力量做出来的，用的是外面的咨询公司；另外，明光在广明设的办事处，不过是一个临时机构而已，只交了三个月的房租……”
郭副主任听了，急得额头冒汗、脊梁发冷，是他一直坚持用明光的方案，王主任和蒋副主任偏向倒不明显，现在明光出了岔子，就该他负这个责任了。现在改变应该还来得及，他和张立光匆匆通完话，立即拨通了朱鹏的手机。
朱鹏昨晚刚写完一篇很长的邮件，仔细分析了广明项目的得失，并总结了几条深刻的经验教训，准备第二天再润色一下就发送给金总，并抄送集团几个高管。
他已经扎好白旗，深吸一口气，准备走出战壕，就此缴械，然而在他即将举起白旗的那一刹那，他看见对方阵地上伸出了一面同样的白旗……
很快，他从王义山那儿得知了张立光离职的消息，这才明白馅饼是如何砸到自己头上的，他立刻重整旗鼓，拼尽全力投入到最后的决战。
一周后，朱鹏终于揣着与广明市政府和市信息教育中心签订的协议登上了开往北京的飞机。在已经绝望的时候形势突然逆转，这种感觉就像坐过山车，稀里糊涂就到了终点。
不管怎么样，他赢了，但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张立光的结局让他有点兔死狐悲：如果一个能干如张立光的人由于市场竞争中常有的胜负之数而丢了饭碗的话，这不是他个人的悲哀，而是他所代表的这一群人的悲哀，这群人里当然也包括朱鹏。
这群人的成功永远是暂时的，他们必须像陀螺一样无休止地转动，一旦停下，便不可避免地颓然倒地，更讽刺的是，促使他们疯狂旋转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一条呼啸的皮鞭……
这些都是朱鹏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时所发出的感叹，感叹过后，他不知不觉间被深深的困倦淹没了……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北京，从飞机上下来，他打开手机，立即收到一条短信，是柯蓝发过来的，说：祝贺你！我好像比你更快乐……
朱鹏被工作折磨得有点麻木的心脏跳动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北京干燥的空气，脸上露出舒心的微笑，但一瞬间，他的笑容又凝结了，因为他看到那个苗条的身影，举着写有他名字的牌子，上面还涂着一颗鲜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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