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关了机的手机丢到一边，段以找出自己登陆了微信的那只手机，安德烈在好几个小时之前回复了消息，客套却又别有深意地祝他有一个美好而难忘的假期。
之所以说别有深意，主要还是因为在安德烈回复之前，段以早几个礼拜之前发送的动态弹出了一个点赞。
点赞那人是安斯。
他只怕是早到了D城，最后借着自己发给安德烈的那张照片确定了酒店位置，这才顺藤摸瓜找了过来。段以没再回复，起身找了条薄毯给安斯随手盖着胸口，将空调温度也调高了两度，掀开被子上了床。
昨夜初来乍到安全感这东西基本为零，可现在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这让段以多少安心了些，将房里的灯尽数关闭，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段以紧闭双眼小声说了句晚安。
段以第二天是在安斯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中醒来的，阳台的窗帘被拉开三分之一，清晨微凉的海风顺着敞开的门吹进来带着一股特有的咸湿味道，刚醒不久的带着低哑音色的男性嗓音钻进耳朵里，勾得段以莫名觉得耳廓发痒。
他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安斯的话语传到耳朵里的时候只剩下拼凑不出完整意思的字词。
在段以再度沉沉睡去之前安斯结束了通话，他动作放得很轻，回身的第一眼便察觉到床上的段以挪动了位置，整个人趴在床上，半边脸压着枕头，两条白生生的胳膊搭在脑袋两侧。
安斯脚步停了一瞬，上前去将人调整了睡姿，免得被闷着。
接电话之前安斯刚从浴室出来，只来得及围了条浴巾便出去阳台接电话去了，这时身上的一身水汽被风吹得降了温，周身染了凉意。段以被他这猝不及防地一碰激得皱起了眉头，含含糊糊地抱怨怎么这么冰。
不等安斯反应，段以忽地又往旁边拱了拱，有气无力地掀开一边被角，“来，被窝里暖和。”
安斯的瞳孔骤然扩张开来，他像是难以置信般地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嘴角勾着的弧度慢慢扩大，活过来的这近三十年在他脑海里已光速打了个转，他从未怨过什么，可直到这一刻他却对这一切苦难生出了感谢之意，它们将他一步步推到如今，一次次落到悬崖边缘，一次次绝境求生。
可若非如此，他要用怎样的代价才能换得眼前这人呢？
他是个不太贪心的人，这样或许也就够了。
天色尚早，段以在说完那句莫名的话后又迷迷糊糊睡了回去，安斯没立刻听话地钻进被窝，而是等身上回温了确定不会冰着小孩这才掀开被角钻进去从善如流地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忽然被束缚起来的段以不耐地皱了眉头，约莫是安斯身上熟悉的味道令他很快安心下来，那样的不耐只持续了几秒不到，段以便无意识地、自发地以一种依恋的姿态缠着身旁滚烫的身躯，都没有穿上衣的皮肤肉贴着肉挨在一块，安斯闭着眼在段以柔软的发顶连着亲了几下，随着一并坠入了梦乡。
这一觉过去又是几个小时，安斯从阳台回来时候没拉实的窗帘间有几缕日光照进来，像一道光柱将黑暗的房间一分为二。
段以被搂得有些喘不上气，迷迷糊糊地小幅度挣扎，直到额前、眼睛、鼻尖都被落下细碎的亲吻时他终于从有些混沌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眼前是放大的安斯的脸，他们贴得很近，四肢交缠在一块像一对再亲密不过的爱人。
眼前的景象对段以来说多少有些震撼，他的大脑如同当机一般完全忘记了这人怎么会从沙发跑到自己床上来了，而自己居然还这么热情地抱住了他？
段以强忍住脏话起身要下床，安斯分明还闭着眼却先一步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扣着段以肩膀将人又给摁回了怀里，以一种鼻音浓重的沙哑腔调诱哄道：“困，宝贝儿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你叫谁宝贝呢……”一向禁不住这些的段以顿时红了脸，拿胳膊挡在两人胸前，“睡什么睡！太阳都晒屁股了！”
安斯像是清醒了些许，手上力道松开了一些，段以找准了时机往后躲，一个没控制住直接摔下了床，一声闷响将安斯的瞌睡散得一干二净，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弯腰将眼泪都快出来的段以给抱回了床上。
地上虽然有垫一层地毯，可这么摔了个屁墩儿肯定是疼的，况且还有丢脸的成分在里面，段以眼圈一下都红了，还泛上几点泪花。
这对安斯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杀器，一时竟慌乱得不知道该从何哄起，最后只能伸手将人抱在怀里，有样学样地跟哄小孩似的在段以脊背上轻拍着，这让段以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只好胡乱转移话题，闷声道：“我饿了。”
两人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安斯不做他想，指腹擦过微红的眼角起了身。
段以目光下意识被那极具观赏性的身材给吸引过去，却见安斯忽然停住了动作，蹙着眉头看过来，声音带了几分微不可查的委屈，“我没有衣服。”
比起让对方穿自己的不合身的衣服段以还是选择了自己跑一趟，麻溜地进了浴室换好衣服抓起钱包下楼。
离酒店不远便有男装门店，段以照着自己的穿衣风格挑了几件安斯的尺码，末了还不忘顺手捎上一盒内裤。倒真不是他有多贴心，纯粹就是不想给安斯那个流氓任何发挥长处的可趁之机。
“喏，衣服，穿上之后哪来的回哪去吧，买衣服的钱也不用还了，算我送的。”
外头日光正盛，光是这么跑腿一趟段以皮肤便已经泛上一层红色，四肢大张着瘫倒在了沙发上。
安斯不为所动，拿过衣服后眼神中添了几分惊讶却还是着手将衣服换上，一边问段以：“中午想吃什么？我对这边不太了解，地方你来选吧。”
“你这人真是……”段以都快被气笑了，猛地睁开眼睛撑起上半身转过头去便对上安斯正把内裤往上提的手，眼珠子下意识往下一瞥，不可避免便瞧见了某样颇为壮观的物什。
操！要长针眼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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