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韵南唇边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谁比谁差还不好说呢。你可还记得，我当年是第几名？”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道：“十六名。”
在科举上陆家从来都站不到便宜，即便是陆贵妃撒泼，皇帝施压，那些朝中的老顽固也硬扛着没有将陆韵南列入一甲。其实只要柳浮云的名次在前十，皇帝是可以自己觉得殿试的名次的。
所以，那些看上去刚直不阿的清流在会试上就直接将陆韵南定在了十名以后。除非考官推荐，否则十名以后的殿试卷子是没有资格让皇帝看的。
而考官们，自然不会推荐陆韵南的文章。陆家人一直为那次的会试感到不公。陆韵南的文采就算不是第一，进前十却是没有问题的。
陆韵南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想这些事情。每到科举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就似乎对科举很有怨念。
但是陆韵南自己并不觉得，一甲和二甲又有多大的差别。他的路已经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顺畅不知道多少了，如果这样还要叫苦，那当真是不知足了。
中年男子反应过来，道：“公子是来见这些青年才俊的？”
陆韵南无奈地叹气道：“陆家的子弟不成器，就只能从外面找些人才来了。”
“那公子方才为何不与他们多说几句？”
陆韵南道：“只是看看罢了，你没发现吗？赵志云跟我打招呼之后，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有些变了。他们未必想要跟陆家人打交道。虽然咱们读书人也是为了功名利禄，但是大多数人想要追求的却还是青史留名而不是遗臭万年。”
中年男子不再言语，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安慰陆韵南了。
陆家就是这样的情况，纵然他想要改变，却也是无可奈何，上面还有陆家大房压着，毕竟现在陆家是陆韵南的大伯掌家。“那个卫骋，会试第三，你怎么看？”陆韵南想起了为什么卫骋看着如此熟悉，他在紫阳县分明打过照面的，鱼饼儿。
中年男子皱眉到：“看着年纪不大。”
陆韵南点头道：“是啊，十八岁的会试第三名。陛下好名，只要殿试发挥正常，卫骋再进一步到一甲也不是难事。最重要的是，你发现没有？赵文隐约是以陆离为首的，为何这般呢？”
中年男子一愣，“这个倒是没有注意到。”
陆韵南不以为意，“你没注意也不奇怪，方才在场的那几个只怕也没有人注意到。卫骋到了京城之后，赵家便一直对他十分礼遇。”
“说到赵家，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中年男子道：“前些日子，听说傅知府在章州做了一件大事。”
傅知府和赵文关系要好，这是京城众所周知的事情。
“哦？”柳浮云不解道。
中年男子道：“傅渠这两年在章州做知府一直不温不火的，几个月前，他突然开始修路了。”
陆韵南皱眉，“哪个地方官想要政绩的时候不做些铺桥修路的事情？好处没见到多少，说不准还要增加百姓的徭役，将烂摊子留给后一任。我还以为，傅渠不是这种人。”
中年男子摇头道：“这次不一样，傅渠修的并不是章州附近那些平坦官道，而是将以西几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原本就有的路重新整修然后连接起来。如此一来，从边关到章州的路程几乎能节省下来一半，而且这不是官道，普通百姓也能走。若是战时紧急时候，这条路比官道还要近。”
陆韵南沉默了良久，方才道：“这不像是傅渠的主意。傅家人向来稳重，这样的事情成了自然是造福
一方，若是不成他空耗府库，加重徭役，就算有赵文作保也足够他丢去官职的。”
中年男子道：“只怕是要成了，这几天东江布使希望朝廷能拨一些款，显然也很看好傅渠做的事情。”
章州是东江的属地，如果章州发展好了自然也有江东布政使的一份功劳。
陆韵南道，“傅渠今年年底就该调动了吧？”
中年男子点头，道：“确实，不过如果为了这个事情，东江布政使可能会多留他一年也不定。毕竟中途换人许多事情就麻烦了。等到这件事完了，傅渠的功劳自然会更大。就算晚一年升职也是划算的。”
陆韵南负手前行，思索道：“我们的人有没有能够接替傅渠的？一定要能认真做事的人，陆家那些人就不要了。若是傅渠做得好好的，我们接手之后反倒是一团糟，那就又是事。”
中年男子一愣，随即眼睛一亮，“公子是说……”
很快又有些暗淡下来了，“章州那地方，只怕没有几个人愿意去。”
肯踏踏实实做事的人有几个会心甘情愿的投靠陆家？这也是陆韵南感到陆家急需人才的原因。依附陆家的人很多，可惜能用的人很少。
陆韵南也知道这个问题，摆摆手道：“这个事情回头再说，你说，这个主意是谁替傅渠出的？”
中年男子摇头，他怎么可能猜得出这个，“难道是赵老大人？”
陆韵南道：“赵老大人这辈子都没去过章州，这必然是一个对章州非常熟悉的人。而且，这人眼光也非常独到。你说赵文为何对卫骋如此好？”
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好，欣赏他的才学？赵然之不是更有才学，他可是会试榜上的第一名。
闻言，中年男子却是一惊，“公子是说那个人就是卫骋？这不太可能？他年纪太小，再说了赵然之也是章州来的。”
“可是他与赵家没有往来。”
那人还是犹豫道：”想必不会吧？“
陆韵南道：“卫骋连家都跟卫家分了，别人都道是卫家嫡母和嫡子容不下卫骋，才唆使陆德泽分家的。但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奇怪。只怕卫家那母子和卫德泽都以为是他们自己想分家的。”
中年男子道：“公子的意思是卫骋自己想分家，但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不能说出口，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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