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反问道：“这种问题，难道不该是你更清楚吗？”
伊一迎上白月荡着淡淡笑意的那双眼睛，讪讪一笑：“好像也是哈？可是，那个，这个，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按照我们目前搜集到的情报推论，华妃的心上人应该是七皇子，两人原本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却闹得反目成仇，咱们且先不论两人是不是真的反目了。总之，华妃娘娘当时的境遇肯定算不上好，所以免不了情绪低落，所以，一个受了情伤的女子，突然有一日碰到一个愿意为自己挡刀挡剑的男子，随后便乱了一颗春心？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吧？听说，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最是脆弱，也最容易被感动。”
这句话表述得有些不顺畅，不过用现代的语言来说就简单多了，比如，失恋正是一个人最脆弱也是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所以最容易被人趁虚而入，感情防线低，很容易就会把感动当感情。
白月并不回答，只是高深莫测地看着伊一，口中轻吐道：“说下去。”
伊一释然地笑了，看阿月的样子，想来他的看法应该与自己的相差无几。于是乎，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些，继续道：“假如真是如此，只怕是华妃娘娘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且不说他们俩的身份本身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单单就安安的死来说，华妃就很有可能牵涉其中，这一点文石应该也知道，所以他怎么可能跟她产生感情纠葛？就算真的生出了情意来，以那文石先前对安安的痴心，只怕他会干脆以死谢罪吧？所以，后来那个叫文石的侍卫才会一直被华妃以各种名目处罚，其实华妃是在变相地把他留在身边，而且还是留在她看得见的身边。”
伊一眼睛亮亮地盯着白月，一副求表扬求认同的样子，白月于是体贴地为她倒上一杯刚冲泡的香茶，那是她最爱的碧螺春，是去年明清前采下的嫩芽所制，因为保存得当，风味依旧。
伊一高兴地手捧热茶轻轻啜了一口，入口的一瞬间，唇齿留香，享受得眯了眼。
白月看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卷了袖子从一旁的小水缸里舀了水倒入水壶中，将水壶至于小炉子上方，做完这些之后才接了方才的话茬道：“那个叫文石的侍卫必定不会任华妃继续如此作为。”
伊一灵光一闪，试探着说出自己的猜测：“所以，他们之间一定会产生争执？但是，这跟华妃的死是不是有直接关系，还是不能轻易下结论。”
白月接着道：“华家的女儿自小娇生惯养，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七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也许不敢有逾越，但区区一个侍卫，自然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伊一虽然早有猜想，但白月这么明明白白说出来之后，她还是忍不住震惊，语气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你是说，华妃会逼那个侍卫跟她……”后面的话，请恕纯情的少女无法说出口。
白月不以为意瞟她一眼，反问她道：“你不是也怀疑华妃的身孕有问题？那一日药云王的反应并不符合常理，不是吗？”伊一刚想反驳，白月又补了一句，“我已经命人核实过了，华妃的身孕与侍寝的日子对不上。而且，那段时间，那个侍卫正好下落不明。”
“会不会是巧合？”
“如果是巧合，那未免太多巧合了。那个侍卫恰巧在那时辞了职务？又恰巧在华妃出事那日离开宫中？废弃花园里的男子脚印也是恰巧吗？而那个废弃的花园又刚好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巧合如果太多，便只能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所以你是说他杀了华妃的嫌疑最大？这样的可能性倒是很大，也许是故意杀人，比如不愿受制于人，或者干脆宫女安安的死华妃就是罪魁祸首，所以他要为安安报仇故意接近华妃，甚至连救人也可能是故意安排的……但是，那个失踪的宫女怎么解释？他与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嫁祸给我？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相识多年，伊一见过白月许多不一样的眼神，清冷有之，冷漠有之，嫌恶亦有之。且自从两人决定一起面对未来，白月的表情明显丰富了许多，无奈、宠溺、纵容，甚至明媚，如沐春风的浅笑盈盈，比之美女还要好看。
但白月今日这样的表情和眼神，伊一还是第一次见到。该如何描述呢？神色肃穆，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目光犀利如锋盯着空气中的某一处，像是锁定猎物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一般。
他目光深邃悠远，闪着睿智的锋芒，站在窗前凝望着远方，自言自语道：“也许，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我们没有查出来的事情？但这个叫文石的人与此案定然是脱不了干系的！”
伊一不知道该白月为何突然想到这样的疑惑，但是，文石与此案确实牵扯不清。
只是，就算如此，为何白月身上会突然涌起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的情绪？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怎么说呢？像是一种叫做戾气的东西？或者，也可以叫做杀气？
如果说他偶尔会对身边的人有些疏离的情绪，伊一倒是能理解，毕竟当初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一副德行。但杀气这种东西，如此骇人，他怎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情绪呢？还是在自己面前，虽然他在极力克制，但还是有了异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伊一好不容易才理清了白月身上的异样，却生出了更多的疑惑，还有心慌？
伊一急忙问白月道：“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不好的事？”白月的性子闷，又心思缜密，若是他不说，你怎么旁敲侧击去套话都是没有用的。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直接问，因为，白月要么坦诚相告，要么坦诚地不相告，但不会骗她。
关于这一点，两人虽然未曾有过什么约定，但早已心照不宣。
白月果然坦诚地看着伊一，淡淡道：“你不必知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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