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靖捡起了那口碗，看向了自己那血肉模糊的右手，肿胀的伤口处鼓着大块的血囊，里面有黑色的淤血在涌动，仿佛是一颗血液汇聚而成的心脏。
“难道……需要那样做？”
贾靖闭上了嘴唇，牙关暗自咬紧，眼中有一丝决绝，这将是挽回错误所必须经受的痛苦。
他将碗至于手下，随后把臃肿的手掌猛地捏紧，手掌上那脆弱的血泡纷纷在此刻爆裂，血液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纷纷流淌出来。
“啊！”贾靖痛得浑身颤抖，就如同水泡被暴力所挤破，那种过电般的痉挛简直就比千刀万剐还要来得剧烈。
他瘫倒在了地上，险些要被这一霎那的劲道给冲击昏厥过去。而一旁的那口瓷碗，则是装了大概一汤匙左右的血液，它算是二次使用的残次品，混合了贾靖部分的血液，但好在能力没有被完全混淆。
撑住，撑住！
贾靖竭力地调整呼吸，慢慢地从痛楚的煎熬中挺过来。
而另一边，场面则是格外地混乱，细雨之下，这一片泥泞的土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众多残肢尸体，那一堆无主的死尸即使是断了腿，却还在直直地伸出手来，更有甚者靠着牙不断地刨过来，那一副不吃到活人血肉就不善罢甘休的模样简直令人胆寒。
金洋的尸体倒在地上，周围围了一圈死尸，不断地在啃着对方的血肉，即使他们没有尖牙利齿，却还是不断地在上方留下深深的痕迹。只见金洋的身上中了十几刀，半个头颅被羊角顶了个对穿，一双惊惶的眼睛还瞪得圆圆的。
他害怕死亡，但终究逃不过死亡。
他曝尸于此，没有人来为他安葬，只有一堆死尸在蘸着脑浆大快朵颐，它们空乏的眼眸里只有着进食的本能。
方俊站在匍匐的死尸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伫立着，手里的刀子还没有完全被雨水洗去血迹，依然顺着刀身缓缓地滴落。
而在他对面不远处，邵青桥捂着胸口坐倒，他的身上也被捅了好几刀，很难想象方俊在死尸群中依然穿行得十分灵活。就连身手不凡的徐海水也是多处衣衫被割裂，处处都有着或长或短的刀痕。
“太难缠了。”徐海水心里暗道，方俊依靠鬼物数量上的优势将他们压制得死死的。
鬼物潮用来限制合约者们的行动，而他则是游离在其中下刀子。
“又死一个，呵呵。”方俊冷笑，浑身开始出现多处创口，但很快又被自身逸出的黑气所修补。随着第三个保护单位的死亡，他似乎有了伤口愈合的特殊能力。
“你们知道吗？我每次亲手杀人，都会遭受鬼羊的反噬，它不想我去亲自猎杀你们，所以在我抢在它之前强制杀死杨融笑的时候，它将我的腿皮给剥了下来。”方俊提起了裤脚，露出了里头通红的肉质，果然没有一点人皮附着在上面。
“同样的，刚才我一对你们动手，我的身上也会多处好几道同样的伤痕，所以不要怕，我们在受相同的罪！”他嘿嘿冷笑着，丝毫不感觉任何的不适，反而有些病态地享受起来。
没有办法，他必须支付一些违背鬼羊意愿的代价，这可是虎口上夺食，可不仅仅是影响鬼羊进化的效果那么简单。可是方俊生性多疑，为了早日将鬼羊培养出来以图自保，于是提前出手，强行杀害目标人物来提升鬼羊的进化速度，这本身就是一个违反鬼羊杀戮速度的做法。
“可惜了，这鬼羊它什么都好，只有这个杀一个人就停顿的机制让我等得好烦躁，为什么就不能连续杀人呢？直接全部杀光再慢慢消化不好吗？一点都不够酣畅。”方俊话虽这样说，但却没有一点嫌弃，在他眼里，面前这帮人只是早死晚死的差别。
“你就不怕我们趁着冷却期杀了你？”邵青桥捂着伤口爬起来。
“我还有这堆死尸呢，没那么容易。”方俊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冷却结束时间在快速地来临。只不过，他从刚才杀死金洋之前就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有种虚浮之感，就像是自己赖以生存的归宿被人付之一炬，只有自己飘萍一样地活着。
会不会……
不，不太可能，密室虽然建在木屋底下数十米深，但它的主要进口一直蔓延到一个十分荒僻隐蔽的树丛之中，一般不会有人发现。另外，他的房间里的确有一条捷径，但是除非有提示，不然根本不会被发现，它已经细微到了极致。
难不成他们自有神灵指路？
不管了，反正还有一部分留在我的身上，就算其他部分的全都被销毁了，鬼羊也根本不会受到重创。待到邵青桥死去，鬼羊彻底大成，那么它就能完全摆脱羊皮的桎梏，永远不需要载体，达到不死不灭的地步。
“这注定是一个前无古人的壮举！”方俊咧开嘴笑着，看向邵青桥的目光更为贪婪。
啪！
只见方俊惊愕的脸上多了一个弹孔，巨大的力道将他震得一个趔趄。
但他没有死，不断地有黑气从他的伤口里喷吐而出，随后将弹孔覆盖修复，不多时，一颗纸质的子弹就掉了出来，捏在方俊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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