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童谣继续将匕首抵在男孩子的腹侧，昂着首骄傲地说道，“我爹从小就教我，成王败寇。你爹死了，连皇位都丢了，你不能怪我爹和我舅舅太厉害，要怪也只能怪你爹太没用。”
男孩子眼里的怨气藏不住，他看着童谣的目光，几乎想要立刻就把她杀死。
童谣却不怕，她继续之前没有说完的话，“所以，如果你以后想要当皇上，想要把你的大燕抢回去，那你一定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只有自己厉害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看，你现在这么讨厌我，却还是不敢杀我。因为你想让我带你出城去对不对？”童谣挑了挑眉，“这就是因为我爹厉害了，所以即使他不在我身边，还是能保护我。我是我爹的宝贝，所以守城门的人不敢拦我，想杀我的人不敢杀我。”
“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男孩子看见童谣这副骄傲跋扈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了刚上车时对她的愧疚与怜惜，举着箭就要刺过来，“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谁要和你一起死啊？”童谣敏捷地歪过身子，顺势将匕首也收了回来，“之前还说以后要当大燕的皇帝呢，现在听到我说我爹厉害，就不敢了，想去死了吗？”
“我没有！”
“没有就把那破箭丢了，”童谣瞪了眼他，“我带你出城去啊！”
男孩子不信，红着眼怀疑地看向童谣，手中依旧抓着那支箭，却是慢慢地放松了力道。
“诺，拿着。”童谣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递到男孩子手上，“这是我舅舅的玉牌，很多人都见过的，先放在你这儿。我现在下车去找人来驾马车。”
男孩子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那一块玉牌。
玉牌的正面，刻着的是魏，是现在的国姓。
玉牌的背面，刻着的是玥，是魏贼昨日登基后改的国号。
他将箭扔开，紧紧地握着手上的玉牌，恨不得将这玉牌捏碎。
却又克制着，不敢真的将这玉牌捏碎。
他看着童谣迈着短腿跳下马车，却没有拦她。
那个女孩子，多像以前的他啊？
衣着华贵，态度傲慢骄矜，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宠着，被许许多多优秀的人教导，让人以看见就会想到“天之骄子”这个词。
一开始，跳进马车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个女孩子像他。她说害怕的时候，眼里的不安与脆弱，像极了躲在暗室中亲眼看着父皇被杀，母亲自缢时的自己。
还有她在暗中观察时机以待反攻，出言扰乱他的心神，，拿着匕首威胁他的时候，都让他看见了曾经的自己。曾经在国子监太傅讲解帝王之术时，侃侃而谈受人仰望的自己。
那个女孩，太像曾经那个，闪闪发光的大燕太子殿下。
他其实可以杀了她的，但他一直到现在都没能下手。
走了也好。
这块玉牌抵她一命。放纵自己最后的这一丝不忍。
以后，他就要像太傅说的那样——
不能信任任何人，不能有不该有的恻隐之心。
这一条复国之路，他会孤身一人坚定地地走下去。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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