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芫怀疑自己遇到了个疯子。
她口中没有这样说，但脸上分明这样写着。
她盯着顾晴空，说道：“如果我没看错，你是筑基三段。”
“没错，”顾晴空点点头，“我是筑基三段。”
罗芫又说：“你才十几岁，能修到筑基三段，也是个天才。”
“嗯，我的确是天才。”顾晴空毫不脸红地接受了罗芫的恭维。
“年少狂妄。”罗芫对顾晴空做出了评价。
“化神境界，在修真史上只有三个修者成功达到，我们罗家最厉害的长老，修行百余年，修到金丹后期，坐镇一方无人能敌。你不过是筑基三段，就敢肖想化神境。我该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眼高于天？”
这次，换做罗芫纵声大笑，她的笑声中充满了嘲讽，罗芫实在不敢相信，这世界居然有这么狂妄的人。她笑了好久，笑声震得腹部伤处痛得厉害，她扭曲了五官，强行止住笑，瘫倒在地。
罗芫躺在地上，时不时还是会笑两声。
“太可笑了，真好笑。”
顾晴空也觉得好笑，原来，在这个世界里，修到金丹后期就算是很厉害了。如果她恢复实力，岂不是要把罗家人吓破胆？
南希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不由皱起了眉头。
顾晴空这样有天分，如果能好好培养，以后超越罗家人也不是不可能。
与小翼他们不同，南希深切地明白天海罗家人有多可怕。
沈非六岁的时候被罗家追杀，逃至深山被山中人家救下。当时他受伤严重，险些死掉，是山中那户人家之中的父亲冒着风雪出门寻找药材，才保住了沈非的一条命。
沈非伤口还没能完全恢复，罗家人就又追上来，沈非再次踏上逃亡之路，山中那户人家却依旧是遭了殃。寻上门来的罗家人，只是挥了一下手，那户人家的木屋就被从天而降的火烧了个精光。
在那之后不过几天的时间，那家人之中的父亲不幸在狩猎的路上失足摔下山崖。
那家人中的女儿，与父亲相依为命的八岁女孩，被沈家来的人带走，成为了后来的特工南希。
父亲的死，被断定是意外。
当时处于寒冬，人行走在雪路上，难免脚下不稳。
南希依旧记得，自己躲在山洞里，等待父亲带着食物回他们的临时住所时的心情……
一片叶子落下来，掉在南希的手上，惊得她从回忆里清醒过来。
南希见顾晴空始终没有杀掉罗芫的意思，心里不由发急：“晴空，快杀了她！她若是回到罗家，一定会向家族说明你的情况，罗家会派出大量杀手对付你！”
“你觉得我应该杀了她吗？”顾晴空回过头，认真地看向南希。
南希愣了一下，又点点头：“罗家人素来卑鄙无耻，你不要因为一念之差惹祸上身！”
“既然你这样说……”顾晴空口中呢喃着，抬眼看向罗芫。
罗芫瞪了南希一眼，惊恐之色难以掩饰。
“我……我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罗家人的！”
“我凭什么信你？”顾晴空冷冷地问道。
“我其实……和罗语菲有些仇。”
“你骗鬼。”顾晴空说。
“我不骗你，罗语菲一向大小姐脾气，我在她手下没少受罪！”
顾晴空依旧冷着脸，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罗芫。
“告诉罗语菲，她要打，自己来找我打，三个月后，我在Z国等她。”顾晴空冷冷地丢下这样一句，转身离开。
罗芫看着她转身离去的潇洒模样，不由愣在了原地，连害怕都忘记了。
顾晴空知道身后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顾晴空走到南希身边，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在了车子了副驾座上。
南希一直试图劝她杀掉罗芫以绝后患，顾晴空置若罔闻。
直到车子发动，顾晴空把安全带往南希身上一系，皱着鼻子说了一句：“闭嘴。”
南希被她的话震住，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罗芫目送她们离开，心中生出两世为人的欣喜。手机铃响了，她皱着眉头接起来，那边果然是罗语菲的声音：“过了这么久，事情办得怎么样？”
“跟来的四个人都死了。”罗芫说。
她沉默着，忍受罗语菲在电话另一头的大呼小叫，等到那边平静下来，她才说：“那个女孩子身边有很厉害的人在保护她。”
顿了顿，罗芫才带着阴森的神色，用温和顺从的声音说道：“有个修者，蒙着面，不知身份。”
车子重回正路，飞也似地朝边境驶去。南希望着顾晴空，有很多话想问，可是顾晴空又回到今天刚见到时，那副神游九天外的淡漠模样。
南希酝酿着，说道：“罗家人找到你了，这很危险，我得向老大报告。”
顾晴空没有回答，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了些什么。
南希又说：“其实，你和老大之间有误会。我敢说，我认识老大的时间比小翼他们都长，老大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他是爱你的，那个罗语菲……他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罗家人。”
顾晴空依旧保持沉默，这让南希心中诧异。
难道，自己劝人的方向错了？顾晴空变成现在这样，不是因为误会了老大和罗语菲的关系？
“他和谁在一起，喜欢谁不喜欢谁，和我都没有关系。”长久的沉默之后，顾晴空开口说道。
对于这句话，南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小丫头吃醋赌气呢！
可是随即，她心中又有些吃不准。
顾晴空的态度，太淡定了，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吃醋时该有的。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我会是个修者？”不等南希再问，顾晴空换掉了话题。
南希想了一下，笑着说：“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顾晴空皱着眉，认真地想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有必要。”
她说：“没有必要。”
南希敏锐地捕捉到顾晴空的用词，是“没必要”，而不是“不能说”。
“为什么？”南希忍不住要问。
“因为，我和他，已经结束了。”顾晴空依旧用平淡到有些冷漠的语气，说。
南希自然知道，顾晴空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于是，她有些难过，刚要说点什么替沈非挽回，又听到顾晴空说：“好像，我和他根本没有好好开始过。没有好好开始，又稀里糊涂地结束，不知是好还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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