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猜不着这是什么人，深更半夜，肯定不是干什么好事。
这么一想，她便不愿再干躲着，从石头后面走出来。
为了以防是什么贼人，手里还拿了块石头用来防身。
今夜的月光皎洁，即使没有灯火，黑夜中也可视物。
婆婆攥紧了手里的石头，紧张地朝锻造房走去。
可不想，那人还没等她进去便出来了，一身黑衣，也看不清面貌，不知是男是女。
他和婆婆撞了个正着，婆婆吓了一跳，他也吓了一跳。
两人都愣了一下，婆婆看见了他手里的东西，心头一震。
那是做到一半的竹节鞭，这东西的模样，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只不过已经十多年没有看见了，此刻再见，心中五味杂陈。
常离离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即使是在大顺王朝，能做出这东西的人也是不多的，可她却无师自通，她的血液里有无法改变的东西。
“你……你是什么人？你拿这个要做什么？”婆婆举起了手里的一块石头，故作凶狠地道。
那人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转身就要走，却被婆婆一把拽住了胳膊。
这人就是个小偷！婆婆愤怒，常离离每天早出晚归，废寝忘食，好不容易把竹节鞭，给做出了个样子来，这人竟然要将她的心血给偷走。
“你把竹节鞭留下！”婆婆怒道。
那人不耐烦地想甩开她的手，却不知她一把老骨头，哪里来的力气，怎么都甩不开。
情急之下，婆婆开始大叫：“来人呐，有人偷东西啦！”
那人见势不妙，转身狠狠一脚将婆婆踹开。
婆婆被踹倒在地上，再站不起来，只觉得胸闷气短，气血翻涌，手里的石头掉在地上。
小偷转身声音怪异地骂了一句：“死老太婆！”转身扬长而去。
“你把……把东西留下……”婆婆看着那人走远，伸出手去，还想站起来。
可不等那人消失在视线里，她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常离离回到院子里时，十分后悔，因为实在是太晚了。
院子里的房间都没有了灯火，婆婆的房间也黑漆漆的。
她想着婆婆八成是还生着气，这些天不怎么理她，见她回来这么晚，跟她怄气呢吧。
在婆婆的房间门口徘徊了一会，她伸出手去又收了回来。
她想着婆婆大概是睡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了，便回了屋子也歇下了。
可第二天一早，常离离却在锻造房的门口见着了倒在地上的婆婆。
她的衣服被露水濡湿，眉毛和头发上布满细碎的露珠，那模样，像是在这里睡了一夜。
“婆婆……婆婆！”常离离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婆婆你醒醒，你怎么在这个地方？你这是怎么了？”
婆婆的周身很凉，脸色发白，嘴唇却是青紫的，就连气息都是微弱的。
察觉到这些，常离离打了个冷颤，一股无以名状的恐惧，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来。
人有生老病死，她知道婆婆早晚有一天会离她而去，可是当着一刻靠近时，还是无法接受。
“来人啊！救命啊！”她撕心裂肺的喊声，终于叫来了府中的丫鬟小厮。
婆婆被送了回去，请了大夫。
还好她只是受了些外伤，得了风寒，只要按时服药，好好调养，便会好起来。
常离离坐在床边，握住婆婆手，终于安下心来，眉宇间却涌起愤恨之色。
“大夫说婆婆身上有外伤，到底是谁对婆婆出手，为什么这么对婆婆？”她表情悲愤。
孟聿修坐在屋子里，眉头紧皱，这事出在将军府，他心里不免愧疚。
让贼人溜进了将军府，这是他将军府守卫不言所致。
“我会派人好生照顾她的，大夫也说了不会有大碍，你不用担心，”孟聿修想了想说道，“还有一件事，锻造房里的竹节鞭不见了。”
常离离转身看向他，吃惊道：“竹节鞭不见了？”
孟聿修以为她会为此痛心，安慰道：“东西丢了可以再做，你要的材料我都会给你找来。”
常离离却咬牙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有人打伤了婆婆，偷走了竹节鞭，只要找到偷竹节鞭的人，就能知道是谁打伤了婆婆。”
孟聿修和她所想一样，连怀疑的对象，也有了人选。
“一定是萧淑儿！一定是她上次给我下套不成，怀恨在心，不想让我去学机关术。”常离离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片刻之后又觉得自己说的话有漏洞，通过测试去学习机关术，是她和孟聿修两个人商量的事情，并没有旁人知道。
孟聿修告诉萧淑儿的？
想了想她摇了摇头，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萧淑儿和孟聿修在一起闲话家常，那太阳就是从西边升起了。
她固执地说道：“一定是萧淑儿，总之她就是想报仇就是了。”
可孟聿修心中的人选却不是萧淑儿，而是胡聘。
毕竟他上次已经教训了萧淑儿，一时半会她还不可能到他的府上来兴风作浪。
反倒是胡聘之前调查百官府邸，为了查前朝之事，他如此大动干戈，定然是早有部署，且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怕是查到他的府邸来了，这九节鞭，恐怕也是他手下的人觉得有疑，才盗走的。
那不会是偶然，孟聿修目光变得深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常离离却还在愤然地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倒是小看了萧淑儿，没想到她这么心狠手辣，不择手段，锱铢必较！”
孟聿修挑了挑眉毛，诧异地看了常离离一眼，没想到她这个看起来喜欢舞刀弄枪的，很特别的姑娘，骂起人来却是咬文嚼字的。
“她从前那么对我就算了，如今竟然对婆婆下狠手，她当真是无可救药，就她也配做公主！”常离离大概是气昏头了，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讲出来。
可这是将军府，此时也并没有下人在场，孟聿修只淡然地喝了口茶，没有说什么。
在他看来，这长公主的尊贵位置，萧淑儿的品德的确配不上。
“既然她都敢这么做了，那可别我不客气了！”常离离纤细的身体里，涌动着一股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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