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福道：“连这个地方都忘了，你还参加什么高考？今年的正月十五就是三月六号了，这么点账还不会算吗？三月六号，四月六号，五月六号，六月六号，六月六号是什么日子？”
谭小花道：“高考。”
朱德福道：“咱们正月十六入学，你自己算算到高考还有几天？”
谭小花道：“不是正月初六开学吗？”
朱德福道：“哼，正月初六，你愿意我们还不愿意呢，总共能考上几个人还值得我们正月初六过来？有人说当老师有双休有寒暑假，高中老师有吗？按八小时工作制，初中老师和小学老师都比正常的白领多干一个星期，高中老师上班上到晚上10点，晚上走个路还把头磕破了。”
朱德福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学生们才知道他额角的血痂是摔跤磕的。
他道：“正月初六入学，想得倒美，让我来我都不来，就在家待着，到那个时候班里剩下的几个学生就算自己学也没什么问题了。能考上二十个还好说，就考这么三个五个的，还没老师多，值得给你讲吗？就算考不好枪毙你，也逼不出二十个来。关于那个打扫卫生的小组，现在就宣布第一个规则，到时考试结束后，化学低于多少分，不管你总分多少，都要划进那个小组，到时我要看题的难度再定。几分几分的考也好意思待在这里，到时就做贡献去吧。”
每天的中午放学之后，各年级的老师要么聚集在餐厅，要么回家吃饭，门卫的精力也主要集中在学校大门，而且也决想不到有学生会在这两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里外出上网，故是防察学生翻墙外出最为松懈的时候。黄子敬瞅准了这个机会，翻墙去印了几张照片，做成了卡贴。
照片上的姑娘是付泽坤的表妹，黄子敬足足追了四年，从初二就开始，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追上。
就像在沙漠里苦等着彩虹，可是连场雨都没有见过。
何小天问：“这是谁？”
黄子敬紧紧的将卡贴捂到胸口，得意道：“不用你管。”
何小天道：“一张多少钱？”
黄子敬道：“一块五。”
何小天道：“这么贵啊，学校的卡贴一块五两张呢。”
黄子敬道：“你不懂，这世上多的是海，白送你你也未必会要，可等你真正遇见那一瓢的时候，你就会明白，那是你花再多的钱都买不到的一场雨。”
何小天道：“可我看她也不漂亮啊。”
黄子敬眼色霎时一变，一拳捶在何小天肩膀上，道：“没品位！”说完喊了一声付泽坤，远远的将手中的卡贴对他晃了晃。
付泽坤道：“你个死变态。”
黄子敬道：“别这么说话呀，大舅子。”
付泽坤道：“追好几年了都没追上，人家的意思你不懂吗？傻逼。”
黄子敬心中怅然，她的意思自己又怎会不懂，可……唉，也许那年就不该遇见她。
周成彦弓着身子凑到宋国涛身前，小声道：“涛哥，我用用你的充电器。”
宋国涛道：“我还要用呢。”
周成彦道：“我还没说我什么时候用呢，涛哥。”
何小天嘿嘿一笑，插嘴道：“涛哥你就给人用用什么了？别这么抠嘛。周成彦，涛哥瞧不上你，赶紧一边凉快去。”
宋国涛心烦何小天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总喜欢插两句嘴的性格，不满的看他一眼，从书包里抽出一根数据线，交给周成彦。
周成彦道：“涛哥，你只给我线不给我头我怎么用？”
宋国涛道：“我没有插头。”
何小天的：“涛哥你没有插头，那涛哥你是怎么充电的？”
宋国涛心下不觉有气，又从包里拿出插头，交给周成彦。
周成彦道：“谢谢涛哥，谢谢天哥。”
宋国涛一听这话对何小天更加反感，明明是自己帮了别人忙，却还有另一个人跟着接受感激，不禁埋怨道：“那充电器是我的还是你的？”
何小天道：“涛哥，我这是在帮助你融入集体呀，互帮互助，别人就不会孤立你了。”
宋国涛道：“关你什么事？”
何小天道：“瞧你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跟我客气个啥。”
宋国涛道：“哼。”
化学课。
朱德福道：“因任何水溶液中都有OH-、H+，若溶质只有一种则为NH4Cl——”
谭小花道：“为什么任何水溶液中都有OH-、H+？”
朱德福狠瞪她一眼，终于压不住满腔的怒火：“你是不是弱智！你就是个白痴！赶紧滚回家去！我真是——我真是没见过这么笨的！垃圾！上上上个屁你上！这么个智商你活个屁！”
他一口气骂完，教室里原本的的嘲笑声也顷刻化为乌有。谭小花这个问题气得他直打哆嗦，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智障考第一？原来比恨铁不成钢更可恨的是铁成了钢。他缓了好半天，才继续道：“这个题要好好研究一下，江苏高考一直是引领下一年高考粒子浓度题的领头羊，山东高考一定会去学人家，这都是有依据的，咱山东始终跟在别人后面。有同学现在什么也不明白了，我连15个人都教不了了，现在几乎已经定下来了。下次月考化学不到50分的组成一个小组，不论男女，先打扫卫生到过年再说，50都还不算及格。总分也要取一半，一半都不到，照着350分划，两样达不到一样的，都去打扫卫生，什么都不会，还在这里干什么？关于盐类水解也就这么多，后面做套题，拉练拉到考试，因为这次考试不止考我们这个月学的，也考以前学的，拉练就是让你记扎实。星期六星期天不能请假，不能迟到不能早退，违反一条立即让你家人过来，当然更不能说话。明天的课，语文，物理，数学，化学，英语，生物。周末，化学，数学，生物，英语，物理，语文。不用说太多，下次月考也快了，这个星期六星期天必然要练一套题，结合练习题是最管用的一种复习形式，有同学你时间浪费的已经够多的了。我说过，高考没到之前，任何人都要把弦绷紧，除非你退学。”
这晚乌云逐月，万籁俱寂，学生们放下了一天的压力，简单聊了会儿天也就早早的睡了。
临近11点，刘峰忽然惊呼一声：“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何小天正要睡着，猛地一哆嗦。
刘峰又道：“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啊！”
何小天道：“说。”
刘峰仍然重复道：“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啊！”
李振气道：“不是让你说了吗？”
刘峰道：“我刚才剥了三个橘子，第一个橘子八瓣，第二个橘子十瓣，第三个橘子十一瓣，然后平均一下正好是十瓣——接近十瓣。”
众人道：“傻逼。”
李朋探出头，认真道：“第三个几瓣？”
刘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似呓语一般的，继续喃喃道：“第一个橘子八瓣，第二个橘子十瓣，第三个橘子十一瓣，加起来是二十九瓣，二十九再除以三，正好接近十瓣，太厉害了，天大的秘密啊！哈哈哈，我太厉害了，这都能看出来，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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