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你干嘛呢。”声音似乎是迎面而来，她努力眨了眨眼，慢慢看清是高子卿和孙攀。
“转转。”
“你一个？其他人呢。”
不等沈佳回话，孙攀咳了咳：“我忘买了个东西，你俩先聊。”
孙攀冲卷卷使了个眼色，噙着笑转身而去。孙攀一走，卷卷反而紧张起来，他挠挠头没话找话：“你打算去哪？”
“随便转转。”
“对了你看。”卷卷举起手里的袋子，“买了好多，比咱们花鸟鱼市场的便宜多了。一会儿给你几条，周霈也用不了这么多。”
“我不喜欢养鱼。”
卷卷尴尬地放下手：“是不太好养，小时候我养鱼好像从来没活过一星期。”
“我比较害怕……”沈佳看了一眼装鱼的塑料袋，“害怕鱼眼睛。”
“哈哈哈，因为死鱼眼？”
“嗯。”
“有吗？《银魂》里的白夜叉，《火影》里的卡卡西，多帅啊，跟我的下垂眼一个样。”卷卷弯下腰，把一个大头摊在沈佳面前，戳了戳自己眼睛，“你来看看，害怕吗？”
沈佳退后几步，笑了几声问：“你也爱看日漫吗？”
“凑合吧，在周霈那看过一半次。”
“还以为他只喜欢《火影》。”
“你平时也爱看这些？还有阅览室那些难懂的书。”
“还好吧，也谈不上多喜欢。”
卷卷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然要跟你找个共同话题真是费死脑细胞了。还记得运动会那次你借我，确切说是我管你要的那本书不，我当时翻了几页以为是恐怖小说，过后断断续续看完才发现原来是自传啊。”
沈佳并没有为他读完一整本《人间失格》而诧异，好奇地问：“为什么要去找别人的话题呢。”
“这有什么为什么，总要知道一个人平时都吃什么玩什么喜欢干什么，才能更了解那个人吧。”卷卷看她若有所思，连忙欲盖弥彰，“而且，这原本就是一个让自己变牛逼的过程。你看我能跟潘安说黑八，跟超人扯历史，跟班长一起热爱大自然，此刻还能站在你面前瞎吹牛，也算有本事吧。”
沈佳点点头：“很厉害啊，这么有精力，我就不行。”
“怎么觉得你是说我闲呢，不过我可理解为你夸我了啊。”
卷卷很是开心，看见小路两旁丛丛的野酸枣，三两步上前掰了几榾，递到沈佳面前：“给，尝一个。”
他看沈佳没打算摘，便揪下几颗放进她手里：“快，这东西就得站在地头就着东风一起吃，你试试，超带劲儿。”
沈佳捡出一颗红些的放进嘴里，轻轻用牙齿一咬，小小的酸涩，或许还有些甘甜，弄的舌尖麻麻的。
“呸呸呸，快吐了，还没熟透呢。”卷卷塞了一大把，正龇牙咧嘴。
真有东南风来，天地间游荡着被炙烤后的温热，乡野间奇怪的土腥味有了口齿间的酸甜。沈佳看着面前猴一样上蹿下跳的人，弯起了眼睛，开心地笑了几声。卷卷心漏跳几拍，别过头不去看她，把酸枣枝在空中抽得哗哗响。
就是在那一刻他明白了——喜欢这种事儿，说难听点，没个逼数。你可能因为一个人漂亮而喜欢她，因为才艺多而喜欢她，要么她活泼泼走起路来像只兔，或者她娇滴滴说起话来像只猫。
但是，你也可能毫无缘由，从没想过为什么。
妈的，甭管她兔啊猫啊，就是个河东狮也认了，卷卷在心里说。
孙攀哪儿也没去，只身回到爷爷家，看见于仁超低头蹲在后门口。
“干嘛，镇宅呢？”
神兽抬起头，一脸救星可来了的表情：“我把秦双惹了，咋办。”
孙攀笑出声：“你要说杨青彤我还能信，秦双那脾气，跟个鹌鹑似的，什么时候红过脸。”
“兔子急了也咬人啊，我不知道桌上是她日记本。”
“你看她日记了？”
“看了，不过刚瞥见几行她就进来了，我都没反应过来那是日记。”
“为这生气了？”
“本来还没，我嘴欠问她是不是喜欢班长，蹭的一下就跟我急了。”他正说着嘴巴张成一个O，站起身指了指孙攀身后：“好我的天，你俩干嘛了？”
孙攀回过头，看见杨青彤一腿污泥，身子也湿了小半，鞋上的泥巴将干未干，顺着鞋带弯成个圈。
孙攀一挑眉：“殉情了？”
“滚。”杨青彤拨开挡道的人，回头看了周霈一眼，似嗔非嗔，瘪着嘴不说话，低着头快速向房间走去。
“你先把湿衣服换了啊。”于仁超在她身后喊。
“刚我们去池塘，她差点滑进去，完了再说，我先去打盆热水。”周霈略作解释。
于仁超不可置信：“你俩不声不哈跑东口的荷花塘去了？”
“那块全是安全隐患，没人管不说，连个指示牌防护栏什么的也没有，我刚看玩水的小孩还挺多，很容易出事啊。”刚走了两步的周霈又倒回来义正言辞。
“不是没人管，是出了事才能管。而且村里的娃都好水性，多少年也没出什么事。你别跑了，我去接水。”
于仁超走后，周霈对孙攀道：“真是后怕，差点没法跟你们交代了。”
“真要出事儿你说我们是得打死你还是淹死你？”
周霈一愣，孙攀撞了撞他肩：“说笑而已，杨青彤命可不是一般的硬，游泳淹过、玩双杠栽过、翻大门挂过，还滚过楼梯你知道吗？”
“她还被摩托碰过，这个我知道。”
“我说昨天我跟超人要骑摩托，她就差横尸车前以死明志了。杨青彤大大咧咧惯了，这些都不算事儿，能算的恰恰是你想不到的陈芝麻烂谷子。”孙攀话里有话。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刚才杨青彤真一头栽池塘里，我是会跳下去捞她还是迅速找人求救。”
“然后呢？”
“不知道，越想越怕。既无法眼睁睁看见朋友出事，也不会不懂水性去逞英雄。所以这种事最好压根就不要发生。”
我嘴欠问她是不是喜欢班长——孙攀脑中想起刚才超人的话，不经意又打量了周霈一番：阳光、冷静、客观、聪敏，也许还有很多优点，容易被女生喜欢，合情合理。
“明早打会儿球？小学的场子看着能用。”
“成，你怕不是要替杨青彤报仇吧？让我先做好被你虐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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