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双背起书包匆匆出门，到一中门口时远远瞧见周霈背身和同学讲话，那同学瞧见她来，努努嘴，坏嘘了一声，周霈转过身招呼道：“这儿呢。”
“这次怎么谢我，为了你钓妹子，我退出了啊。”那同学说。
“少得了便宜卖乖，你得谢我替你补课吧？我就好奇你妈要知道他千方百计给儿子联系的精英班被他儿子从小到大的竞争对手给上了是啥反应。”
“咱俩周瑜打黄盖，别说的谁欠谁多大人情。威胁我是吧，那成，您打道回府，今儿的课我还就去定了，不对，是我和秦双一起去定了，是叫秦双吧。”
周霈斜着眼道：“我书柜里所有的册子，想看哪本，随便拿。”
“这还像样。对了，哥们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这进展不大行，该狂野时候一定要狂野，别太含蓄。”
“你一个跟女同学没说过话的怪咖好意思在这儿装资深情感顾问。”
“不听怪咖言，吃亏在眼前，走了。”
等秦双走近，那同学大方冲她摆摆手，算是问好，也是作别。秦双点点头，也挥了挥手，口罩上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不说初吻了，今儿务必把小手牵上，别让顾问我失望。”那同学临行前在周霈耳边低语。
“说啥呢，神神秘秘的。”秦双问。
“给我传授，传授物理经验。”周霈笑，拽了拽她毛衣外套上的绒线球，“穿这么厚，有这么冷吗？还没好利索呢？”
秦双摘了口罩，揉了揉鼻子：“我一吸冷空气鼻子就堵。”
“那你快带上。对了，你饿不。”周霈说着从书包里取出一块蛋糕。
“不饿，这几天吃啥都没味儿。”秦双摇了摇头，脑中却想到一块摔碎的樱桃巧克力。
“拿着呗，要是你不想吃，一会儿回去给桃子也行。”
“那好吧，我不客气了。”
秦双卸下书包，单腿翘起膝盖支撑着装东西，周霈用手托在包底，看她慌里慌张的，索性拿过包来替她装。
“谢谢啊，我包东西太多了，装不下就算了。”秦双帮不上忙，站在一旁看他颇为费劲儿地寻找空间。
“好了，真想把东西全倒出来替你重新收纳下，我保证还能再塞下五块蛋糕。”周霈顺势把书包斜跨在肩上。
“没事，我自己背就好了。”秦双伸手去够她的包。
“给，劳模，科学研究表明长时间负重不利于长个。”
“不会吧？每天我书包都可沉了！”
“这不就结了，你看看实验组杨青彤和沈佳，一个成天车筐里扔两本书压根不背包，一个经常车接车送有人拿包，哪个比你矮？”
“是哈，那从明天起我把书包放车筐里。”
周霈看她一脸认真在思索，憋着笑：“你定了考哪个学校没？”
“怎么又问，上学期不是问过了么。”
“可是上学期说到考X大你不情不愿的，搞得像我强买强卖一样。”
“你就是强买强卖啊，不是谁都像班长大人一样优秀到随便挑学校，请理解一下我们这种高不成低不就之人择校的谨慎好吗。”
“你没有从小就梦想的，立志要去的学校吗？”
“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来杨青彤说她从小就为自己长大上清华还是念北大而纠结，长大了发现想啥呢朋友。你还记得小学那会儿的《哈佛女孩》不，不知道你妈让你捏过冰没，当时很多家长都把那套方法奉为圣经，好些年过去了，反对和抨击的声音却越来越多。我妈呢，既没让我捏冰，也没评价别人的教育方法，只是说，把一种不同常规的求学途径摆上台面，算是教育的进步，也算是这本书最大的意义。”
“听你这架势是想出国啊。”
秦双摇摇头：“留学也许是个趋势，大部分人还是得高考吧，所以对万千普通的高考学子来说，到最后还得拿成绩说话，成绩不到位想啥都白搭。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梦想，可以天花乱坠，理想，是我们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坎坷道路。”
“那不说虚无飘渺的梦了，让我听听你有啥坎坷的理想。”
“我其实是挺没想法的一个人，小时候喜欢画画，就去学美术；老师说上舞蹈班可以六一上台表演节目，就去学舞蹈；觉得院子里弹琴的姐姐好厉害，就去学电子琴……什么都有点兴趣，又好像没那么喜欢，自然都没坚持下来，是不挺随波逐流的？”
“那是你还没遇到真正热爱的事，总有一些事情是你觉得必须要做的，不论成败，哪怕最终向现实妥协没条件去做，也会一遍遍在心里想着，就像总有人会让你觉得要坚持一样。”
“你找到这个事了吗？”
“我想学天体物理，太空浩渺不单单是文人笔下的星河灿烂，它更应是能被方程式探解的具体物质。”
周霈看她不做声，笑了笑：“是不太乏味了？”
秦双摇摇头：“科学和艺术不对立的，世间规律如果都能拿X=1，Y=2诠释出来，多浪漫啊。我刚在想大人们老觉得我们还小，是个娃，还傻着呢，他们想的也不全对。比如你这种天资聪颖的，哪怕才念高中，都去思索时间简史了；比如沈佳，做过仲夏夜的梦，也见过北海道的雪。所以拿年龄定义人成熟与否本身就是不成熟的，只有经历才能让人成熟。汤婆婆的‘坊宝宝’，关在屋里超大个头的时候只会哭，变成小老鼠吃了苦头才懂得站立和奔跑。”
“有的人明明有很多想法，非要说自己随波逐流，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啊同学。”
“我都是小打小闹的念头，不是你们那种以观沧海的想法。就像《千与千寻》是沈佳带我看的一样，总是你们举着火把发现了新大陆，跟在后面的我才踩着你们的脚印走过去。”秦双嘴角噙着笑，看得周霈也跟着笑。
“你怎么不问……”周霈斟酌着字句。
“问什么？”
“问我找没找到……”
“找什么啊？”秦双投来疑问的目光。
“哈哈哈，到楼下了，进去吧，回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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