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双走进班主任李老师办公室，发现昨天考场的监考老师之一也在，那个瘦高的眼镜老师，教四班和六班生物。秦双礼貌地问好，李新峰示意她坐，递来一张纸开门见山：“不太理想啊。”
她低头一看，是理综的答题纸，满分300的卷子只考了200出头。
“我后面的生物大题没答完。”她就事论事，对自己的非常态低分做出解释。
“不是没答完，是只答了一道。”李新峰把答题纸又拿回来，左看右看，“时间很紧吗？”
“嗯，有点。”
“这次生物题都挺基础的，不算难吧。”另外那个老师问。
“嗯，还好。”
“考试的时候老师感觉你状态还不错。”那老师慧眼如炬盯着她，言外之意就是小学霸，你怎么可能答不完。
秦双看了看自己的班主任，沉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合卷后不比之前单科考，更要注重答题技巧。生物是理综最好加分的部分，不要一味攻坚克难，反而没时间作答相对容易的，到头来得不偿失。”
“我知道了李老师，下次会注意的。”她顺着自己老师给的台阶迅速下坡。
“这次理综咱们班平均分是245，杨老师他们班。”李新峰说到这里指了指坐在旁边同事，“他们四班的平均分在210，六班也上了200。这么说你连兄弟班的平均分都没达到。”
看秦双保持沉默，李新峰接口道：“叫你过来也不是批评你，我只是有点奇怪，觉得这不是你的正常水平。你有什么想跟老师说的吗？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听杨老师说考理综那天因为肚子痛，你提前十来分钟就交了卷。或者是时间分配上存在问题？哪里有疑虑，都可以说出来，老师们可以帮你分析分析。”
秦双摇摇头：“李老师，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那就好，没问题就好。行了你先回吧，高三了，最关键的时候，也是容易出现瓶颈的时候，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老师。不仅是我，任何一个你值得信赖的人都可以。所有的老师都希望你们这些毕业生能考上理想的院校，不给高中生活留下任何遗憾。”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秦双对两位老师欠欠身，礼貌地笑笑，转身离开带上了门。
“有什么问题吗？实话说啊，我可不大高兴你没凭没据就怀疑我的学生，把秦双叫来让你问已经是给你面子了。”李新峰对同事说。这个杨老师是四班的生物老师，恰好也是秦双考场的监考老师，两人虽然不属同一课题组，但私交甚好，经常碰头探讨学生问题。
“哟，那我在这儿谢谢李老师了。”杨老师双拳合抱作了个揖。
“你少来，那这事儿就过去了，你别再杯弓蛇影。”
“首先，这不能叫怀疑，只是有点疑惑；其次，我也并非毫无根据，考场上那些反常的情况我刚也详细跟你说了；最后，我不是怀疑。”对上李新峰的眼神，他改口到，“不是疑惑你的学生，我是有点质疑我的。”
“你不能因为一个成绩不该如此理想的学生和一个成绩不该如此难看的学生恰巧相邻而坐，加上他们之间借过橡皮，而且还是通过你和张老师之手，并非私自传借，就断定两人之间存在舞弊吧？秦双这次是考得反常，我不否认，但考场上有个失误太正常了，况且这回是头一次理科合卷，时间分配不合理也无可厚非。难道你认为是她帮高子卿作弊导致自己没时间答题？”
“我只是持怀疑态度，并没下任何结论，话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你看，你潜意识里已经默认了存在这种可能性。”
“笔迹咱俩也对过了，确实都是他俩自己的。而且这次考试是AB卷，试题顺序都不一样，传答案也没用啊。”
“这点我也比较费解，所以不是跑来找你了吗。”杨老师道。
“这事儿你和高老师说了吗？高老师什么意见。”
“高老师倒很客观。他说高子卿在上学期学习确实有很大进步，但是根据以往的三科成绩以及他偏科的实际来看，这次综合应该不会考到230，但也不排除题目对口发挥较好的情况。”
“高老师是四班的班主任，对每个学生的学习水平和应试状态应该比你更了解。我来替你翻译一下高老师的言外之意，他的意思就是，除非你当场抓包了作弊现行，否则高子卿这位同学是有可能考取这个成绩的。反正我相信我的学生是不会说谎的。”
“既然这样，你敢不敢直接问秦双，问她在考试中有没有违反校规校纪。”
“这么问不摆明了认定两人舞弊吗？我们要的是无罪推定，既然没有明显的证据，不要无端怀疑学生，这不是一个老师该做的，会伤了学生的自尊，还有心。”
“我也是防患于未然。上学期会考闹得多难看啊，那几个老师为什么睁只眼闭只眼，自己又落不到甜头，说白了不过是好心，到头来被学生反咬一口。这次要再有什么风声传出来，你我都别教书了，喝西北风得了。”
“什么好心坏心，纵容舞弊就是破坏制度，违规就要受罚。别说上次那考试不重要，既然是考试，就要公平竞争。高考为什么能改变人的命运，还不是因为那也许是人一生中最后一次公平竞争了。”李新峰呷了一口茶，“而且不是你我都别教书，是你，这次我的考场上可没出现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是啊，既然在我考场上，我就要担责任，凭我当老师的直觉，一定没那么简单。我不跟你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只关心这次到底有没有猫腻，没有最好。”
“谈话也谈了，你就说还想怎么办吧？”
“明天把两个都叫来，别绕虚的，直接问问。只要俩孩子说句没有，我就一定把心放肚子里。信任是相互的，我相信我的学生，但同时我也希望他们不要做‘欺师’的事儿。”
“欺师，欺什么师，我还灭祖呢我，嘴里一套套的你怎么不去教语文。明天把高老师也请上，他德高望重，最是公允，以他的判断为准，你跟我都别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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