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还是高估自己了，她从巨坑底部爬上来，一路并不太平。
这因果树附近，尽皆是些难缠的物种，无论是花还是阴兽，她再次回到树屋附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昨天出去的时候，费老扔给她的清单上，她只收集了五样，其中血鸦藤的藤条、碧缨鹫的尾羽、师鱼的毒囊，还是葫芦娃、四虎和宁红杏打下来的……
看着还有十几样没采齐的纸张，杜若站在树屋外面叹了口气。
“知道你没做完，进来吧。”
费心早在附近设了示警的阵法，杜若一靠近他就发现了，见杜若耷拉着脑袋不说话，费心没有过多追究。
“这林子里变数原本就多，你不必太过丧气。能在一周内将它们收集齐就已经很好了。”
“费老，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当初轮回堡里你突然说要去极域，难道就是来这里吗？”
费心将杜若手中三样东西仔细翻查一遍，放到了旁边一个多层的圆簸箕架子上。
“确实如此。当初我决定要拍下这蓝晶界牌，正是因为看到了那株断界草。虽说这草已经灭绝，可我当年却亲眼见过花自在种活了几株，所以拍卖会上一看到它，我就猜到这令牌是花自在准备的。”
“可花婆婆怎么知道你一定会冒险拍下它？”
“当初咱们只瞒着她观世镜的事，她一直都知道咱们会去参加拍卖会。想必早就做了准备，就算这界牌咱们不拍，最后也会落到你我手里。”
“那花婆婆又怎么知道是咱们拍下来的？”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那明晃晃的二二二号牌，谁都能看得出来好么？我要的东西，哪一次不是下了手就一定会拍到的？最后没动手，当然是因为进了自家腰包。我猜，当初那个有风月之花种子的人，就是花婆婆派来的。”
“咦？费老，离园中总共就咱们几个人，花婆婆难不成还在外面培养了一批势力不成？”
“你倒是终于聪明了一回。”
费心将手中择干净的几苗小香椿放进药杵，又滴了几滴师鱼毒液，开始捣拌。
“费老，既然花婆婆手里有这蓝晶界牌，为什么还要建离园？是为了保护这里吗？还是因为旁的原因？你难道就没听过她提起这里的任何事吗？我今天……”
“咚！”费心将药罐子在桌上重重拍一下，生气的扭过头。
“我说你，一进来就问这问那，没看到我在忙着呢吗？这蓝晶界，一看就是花自在密不外泄的地方，怎么会告诉我？你那么想知道，自己去问她去！”
还想说自己找到了因果树树坑的杜若张合几次嘴巴，最后乖乖闭上了，她将费老顿在桌子上药罐接过手，开始帮忙。
“费老，小香椿被师鱼毒液浸泡，怎么还变成火红色了？你要用它做菜吗？”
“做活血散。”费心掰下一小截养魂木，扔到了杜若的药罐中。
“费老，你做活血散干什么？”
活血散在阴间不算少见，但它的珍贵与否，全在于用料的年份，年份越久的活血散，活血能力越好，药效也越卓越。
“回头给阮老头送去。当初灌得那一口酒，顶多能让他撑个一年半载。如今这材料都是现成的，给他多制一些，希望……他能在血咒爆发之前，想通投胎。”
想到阮其扬的至亲血咒，杜若有些难受的轻轻呼出一口气。
“费老，离园对你和花婆婆，是不是很重要？所以最后，花婆婆宁愿守在那里，也不愿来蓝境界避风头？”
她低头看着药罐中因为加入养魂木慢慢变成绿色一团的药剂，感觉自己似乎也被这泛着酸味的东西刺激到了眼睛。
“杜若。花自在没有来这里，正是因为这里，远比离园更重要。”费心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杜若，发现她时正悄悄地擦着眼泪。
“可是，阴魂如果再死了，不就灰飞烟灭了？花婆婆之所以会在离园等死，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愿血之毒。是我害了她，是我害得大家没有家，花婆婆变成现在的模样，我……”
“行了！你少嚎几句！我这一罐子药容易么我！”费心可不会被她轻易带跑，他两步抢过杜若手中快被泪水研磨的药罐子，摇摇头。
“如今花自在不是没死么？你一个应劫之人，本就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存在，就算不是你，还会有下一个杜若来开启这场浩劫。我们已经躲了几千年，又怎么会都怪到你身上如今……只是没了一园子花草，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费心将罐子里的药液拨进新的罐子里，塞到炉灶中烧制。
杜若一个人出了门，走到屋后看着远方，现在大家虽然没了离园安身，可确实如费老所说，都好好的。
除了计智被送走，他们几人，至少都还在一起。
“杜若？”梅星刚巧从前方的树林里穿出来，看到杜若在这里发愣。
“梅姐姐？你们不是要到日落才会回来？”杜若暂时抛下心中杂乱想法，迎了上去。
“原本是这样。可我在附近捡到几块奇怪的魂石，就想着来和费老知会一声再出去。”
“魂石？是在南边楠木林附近捡到的吗？”
“咦？你也发现了？”梅星上前掏出自己捡到的几颗魂石。
“……”那是她从四虎肚子里搜出来丢掉的。
杜若笑了笑点头。
梅星没有过多猜疑的进屋，没一会儿，费心就和她一起出来了。
竟是打算和她一起去看看。
“杜若，你去把活血散练完。”费心火急火燎的，连手套都没摘下，只给杜若扔下一句话就和梅星急速掠去。
“……费老？”她还不会炼制活血散啊……若不然刚才她也不会因为再帮不上忙而去外边。
书上虽然有活血散的丹方，可活血散，本来就是一种随机调配而成的丹药，方才费老放的小香椿和师鱼毒液，可都不在正常的丹方上……
杜若久违的想起了天香丸的加成作用。
当初拍卖会上那几个验品师几轮验品下来，这天香丸的功效，可以说是加成利器。
按照丹方，再加上天香丸的加成作用，这活血散，应当……也许……大概，是可以成功的吧？
话说回来，百草鉴里那几粒异化的四相月楹花种也开花了，好像可以再多做一些天香丸……
突然有了新目标的杜若，大踏步返回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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