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周铭郴赶到医院时，林植已经抢救了半小时了。
林希琳哭的很厉害，肩膀不住抽动。
她下班以后在医院陪老爸聊天到九点，到家刚洗了个澡，连头发都还没来得及吹，就接到医院护士的电话，通知她林植病情危重已经进了抢救室，至今生死未卜。
“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一位医生经过，对等在旁边的几人说道。
卢左扶住林希琳的肩膀，将她在椅子上安顿下来，“爸一定会没事的。”
周铭郴抬头看着抢救室门口亮起的灯光，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八年前。
“阿郴，你爸爸出事了，你尽快到医院来。”接到周景闻贴身秘书的电话，他马不停蹄赶过来，心里却对即将发生的事一点儿预感都没有。
“我爸呢？”气喘吁吁进了门，看到秘书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阿郴，你可来了！”看到他进来，秘书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周总今天出差回来，路上遇到交通事故，现在正在里面抢救。”
“交通事故？”周铭郴看着他，“什么交通事故？”
秘书摇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当时我还在公司。是急救人员给我打的电话，他们一直在找你但是找不到，后来就把我先找来了。”
周铭郴皱了眉头，周景闻每次出差都是固定自己的司机接送，“那杨叔叔呢？他怎么样？”
“哦，小杨受了轻伤，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转到普通病房去了。”
这事怎么想都不大对劲，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开车的司机没什么大事儿，倒是把后排的乘客伤的够呛，真的存在这种可能性吗？
“家属！”医生推开门招人进去，周铭郴来不及细想，赶紧冲进抢救室。
眼看着医生摇了头，律师、周奶奶先后赶到，最后连大伯一家都来了。很快，白布覆上周景闻的身体，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周铭郴在医院的回廊上坐了很久，他没哭，脑子一片空白，觉得这件事并不真实。
“阿郴。”周奶奶伸手碰他的手肘，示意他把手里的黑白照片放在墓前。
周景闻的葬礼很宏大，上百位商界好友莅临现场，简直可以算是个小型派对。直到周景闻三个字端端正正刻在墓碑上，周铭郴才对这件事有一点感觉。
悲伤并没有持续多久，随之而来的是责任、混乱、迷茫和焦头烂额。
从墓地出来便奔波在学校和公司之间，他甚至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没有回家。
“歇一会儿吧。”卢左搭住他的肩，“辛苦你了，这么晚还跑过来。”
周铭郴摇摇头，“没事。”
在他心里，林植就像是第二个父亲，他已经失去过一个父亲了。
又过了半小时。
“抢救过来了。”医生气喘吁吁从抢救室出来，“患者现在要转到危重病房，暂时家属不能探视。”他交代了一句赶紧走了，这场抢救十分耗时耗力，看得出来他也很累。
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人保住了就好。”林希琳靠在卢左肩上，哭的更厉害了。
周铭郴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站在危重病房可视玻璃前，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林植，他忽然觉得喉咙很堵，想咳却咳不出来。
“你先回去吧，不能影响你的生活。”卢左劝道，他已经将林希琳安抚下来，让保姆跟她一起回家了。
“没事儿，我想在这儿多呆一会儿。”周铭郴哑声道。
卢左很快离开，他今晚在急诊轮班，并没有太多空闲。
夜深人静，走廊里空无一人，周铭郴坐在长椅上，隐在黑暗里。
人生就是这样吗？尽是生离死别。
***
早上，夏鹿踩着轻快的步伐走下楼梯，一晚好梦让她整个人神清气爽，前几天工作上的不开心也烟消云散了。
“张妈，我突然想吃红烧狮子头了。”她一边吃早餐，一边说道。
“好嘞，晚上我就给太太做这道菜。”张妈精神也很不错，笑道，“太太，我看你最近胃口不错，是不是有什么？”
夏鹿愣了一秒，忽然红了脸，“张妈你不要瞎说啦！”
“不是就算啦~我只是猜一下嘛，如果有好事一定要告诉我，我肯定给太太每天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说完，张妈笑着跑掉了。
夏鹿的好心情忽然没了一半，她单手托腮，撅起嘴来。
想想也是，周奶奶给自己拿了那么多补药，让人不得不有些想法。
她猛扒两口饭，出门上班去了。
“丽唐项目的初期验收已经通过了，叶总对我们的进展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我希望大家不要放松警惕，毕竟，这只是个开始。”张主管又在照惯例挨个敲打项目团队，让大家打起精神好好工作。
“工资又不涨，还让咱们累死累活的工作，总不能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吧？”休息时间，夏鹿到茶水间接咖啡，忽然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你说咱们朗星好歹也是个大公司，怎么涨薪幅度这么小，我都有一年半没调薪了。”一人抱怨道。
“现在经济不好，不只是咱们朗星，外面也不好混。”另一人说道。
“我看不见得，”先前那人接了话茬，压低音量，“我听说啊，咱们罗设计师可要跳槽了，薪水至少这个数。”
她比了个数字，大家纷纷惊叹，“真的假的？”
“假的，肯定是假的，”另一人说道，“达到罗设计师那个水平，谁还靠薪水过日子，你们没见咱们有多少客户都是为他来的，他要是走了，咱们这设计部的业务量至少得下去一大半！”
“哪有那么夸张？”
“不至于，不至于。”
“对了，那他要是走了，新来的那个小夏怎么办？现在她好像完全是靠罗设计师在罩吧？不然哪进得去丽唐项目。”
“呵，那谁知道，不行就在咱们这儿打杂呗~咱不也都是那么过来的，谁心疼过咱。”
“我说，你小点儿声…”
夏鹿的听力很好，虽然跟他们有段距离，却将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觉得双颊发烫，赶紧接了咖啡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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