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愉手术后，一直卧在病床休息。
萧盼除了手术来陪了两天，第三天赶上周一例会，一大早就开车直奔公司。
韩琳嗔了一眼形色匆匆的女婿，心里很是不满。
“萧盼也不说多陪你几天，这么大的事，他做老公的逃不了责任。”
“妈，萧盼加班不也是为了我们俩嘛！留下来陪我有什么好的，去公司还能冲击一下年终奖呢！”
“你看看，在公司有什么好的？我在政府单位，请假也不会扣工资，更不会罚奖金，你现在知道后悔了！”
“我不后悔，我什么时候后悔过？”
韩琳看着女儿死鸭子最硬的态度，又心酸又生气。
“快把鸡汤喝完！萧盼一天是怎么做丈夫的？你怀孕了，他不知道给你补补身子吗？非得闹成这样，孩子也没……”韩琳顿住，避免引起女儿再度伤感。
林愉的泪水又开始打转。
“我这张嘴……行吧，我出去走走，顺便吃个早饭。”
“你有事就喊护士，喊过道的人也行，千万别害羞，嗓子放开……”
“妈——我知道啦！”
“行，知道就好，我……就在下面吃口饭，马上就上来。”
“妈，我不是小孩子，你赶紧去吧？”
韩琳甩着胳膊，一下子感觉少了些什么，慢悠悠地从门口出去，两步一回头。
林愉摆着手，示意她赶紧走。
等韩琳走进电梯，女儿看不见的时候，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谁希望自己的外孙，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发育不全；谁希望自己的女儿出事，老公还火急火燎地给老板打工。
韩琳每想到女儿的苦楚，就怨恨萧盼，怨他没钱，恨他欺骗自己的亲闺女跟着受苦。
电梯门开时，林悦刚好赶过来。
“妈！”
“哎！”
“妈……你怎么了？”
韩琳抹着眼泪，“没什么，快上去陪陪你姐。”
“你去哪儿？”
“我去吃饭，要我带点什么吗？”
“不了。”林悦第一次看见妈妈哭。
韩琳的悲伤，究竟藏了多少？会不会背地里偷偷哭过好多回？
林悦这样想着，找到姐姐的病房。
“呀！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林愉刻意说的很大声，低头揉着眼角。
抬眼时，脸上两道水痕。
“你也哭了？”
“什么叫‘我也’？”
林悦把门关上，趴在床边，“我刚才碰到妈哭了！”
“她都哭好几次了。”
“你看见了？我从没见她哭过。”
林愉用纸巾擤鼻涕，“我猜的，她喜欢把负面情绪在人少的时候释放，比方说，她从来不当面说你姐夫，等萧盼走了，她才咕哩呱啦发一大堆牢骚，我估计我不在的时候，她才在爸面前好好数落我们俩呢！”
林悦隔着棉被，摸了摸姐姐的肚子，“好点没？”
“有点疼。”
“哎——让你天天工作狂魔的节奏，现在知道爱惜自己了吧？”
“你怎么跟妈一个调调？”
“我这是关心你，盼哥呢？上班去了？”
“周一不上班，以为跟你一样去逃课啊？”
林悦翻了个白眼。
“喂！”林愉招了招手，“过来！”
“怎么了？”
“你跟你那个小男友怎么样了？没带过来见见？”
“分了。”
“分了？为什么分了？”
“看哪哪不顺眼。”
“这是过渡期，我跟你姐夫也这样。”
“不一样，萧盼是宠妻奴，你眉头还没皱起来，他就把你哄得服服帖帖的！”
“你也太矫情了吧？男孩子们哪懂这些？一个个都是幼稚鬼，你那小男友还算优质，你且行且珍惜吧！”
林悦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优质？我看他是大猪蹄子！”
“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一件事，我把孩子没心脏的事跟萧盼说，他居然还有点高兴，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他是不是……不想要孩子？还是养不起？”
“我看电视剧里，都是男方怕承担责任才不愿要孩子的。”
“我们都结婚了，他怕承担什么责任？”
“可能……资金方面？”
“归根结底还是太穷了，萧盼是真的没钱，但他不想要孩子也跟我说一声啊！不然天天怕孩子来，冥冥中就真没孩子了……”
林愉的眼睛又红了。
“医生跟我说，我一年都不能要孩子，我都三十几了，再拖下去就真的生不了了！当时我也是真的头脑发热，拽着萧盼就去民政局，我真是奔着家庭去的。妹妹，物质真的很重要，你别听我冠冕堂皇地说只追求爱情，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
林悦呲着牙，“你太极端了！太变态了！”
“你等着吧！不急，几年之后结婚生小孩，你就知道了！”
“说的好像你生过一样……”
林悦出口才察觉这句话不对劲，连忙道歉。
林愉甩开妹妹的手，“别跟我说话！”
林愉撇头看向窗外的阴云，被妹妹无意间说的话刺痛，哪怕原谅林悦这个人，她也永远都不会原谅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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