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龟寿调息片刻，灵力在体内运转了一周后，风泽才道：“神尊，风泽有疑，还望神尊指教。”语气语调都颇恭谦。
龟寿抬抬眼皮，睁开一道细缝，从里面射出一道恶狠狠的光，看了风泽一眼，遂又闭上眼睛。
他没接风泽的话，用森冷的语气道：“你这水帝真是够闲的！没有河妖水怪让你抓了吗？非盯着本尊不放？！本尊一不妨碍天界，二不祸害人间，三不残暴同类。只安心过自己的日子，究竟哪里让你这三界水帝看不顺眼了？”
风泽恭敬一拱手：“打扰神尊清修，确实愧疚，但确实乃无意之举，望神尊宽容大量不与风泽计较。若神尊喜欢这沙漠处，风泽定协力帮神尊重建水府。”略一停顿语气一凛，“但风泽尚有一事不明，这事关系天下安慰，风泽不得不弄清楚。”
龟寿又睁开一道眼缝，这次投出来的目光里不光恶毒还有警惕，他下意识地将怀中的九色神羽搂得更紧了。语气却装得很淡然，慢吞吞问出三个字：“什么事？”
风泽也面色如水，声音平静：“神尊身上黑气浓厚，看这气息，仿若来自毒龙山下的恶水潭。”
听完最后一句，龟寿倏地浑身抖了一下，心里一咯噔，暗暗道：这小子，眼挺尖。
风泽继续追问：“不知神尊消失这千万年去了哪里？可是待在了恶水潭才染了如此浓重之气？”
龟寿猛地睁开眼睛，彷如被戳中痛处，语气压制不住地异常激动：“胡说八道！信口雌黄！那鬼见愁的破烂地方，又黑又冷，除了焦石就是恶水！那种恶心地方，鬼都不去，本尊怎会去那里？？！”
风泽愣了下，龟寿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要大。
青龙靠近几步哈哈笑笑：“神尊啊，看来您老对恶水潭很熟悉嘛！说得感同身受，身临其境，仿若真的体验过一般啊！”
龟寿身体僵了一僵，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索性眼睛一闭，咬牙切齿的道：“本尊说了没有！就是没有！爱信不信！再说，就算本尊去玩了一趟又怎样？本尊的来龙过往难道还要跟你们这些小辈儿们汇报不成？！哼！”
青龙想起龟寿真身时那干裂的龟背，和浓烈的黑气，思忖着，别有意味的说：“神尊，您身上这黑气，可不是玩了一趟就能熏出来的。至少也得万儿八千年吧！神尊，您这一趟玩的时间可够长的。”
龟寿听着这话外之音，将怀里的羽毛抱得又紧了些，再次睁眼，敛起瞳孔，警惕地环视三人：“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青龙摊摊手：“我们也不想怎样，就是想帮您老除除身上这晦气而已。”
龟寿瞥他一眼，冷冷三个字：“不需要！”
青龙看着龟寿，摇摇头，叹口气，转头对风泽道：“老家伙太难交流，不若再让绣儿把这神尊给裹了算了！他这嘴比他背上那壳还硬，不折腾够了是不会说实话的。”
风泽愣了一下，他刚才叫的什么？绣儿？不由将青龙上下打量一下。
一直站在旁边默默静听的锦绣听到自己有了用武之地，立马兴奋地挽起袖子跃跃欲试，已忘记了风泽不久前刚嘱咐她的话。
脱口而出一个“好”字，抬手就要扯天上的云。
风泽回过神一把抓住锦绣已经举起来的手，凝目看着她摇摇头。
锦绣此刻想起来了，风泽说过，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再用那妖法的。
愧疚的低下头，咋咋舌，赶紧退到风泽身后。
龟寿不明其间缘由，以为锦绣真的要扯云裹他，吓得连连往后缩了两步，又看到风泽阻止了那丫头，才松了口气。那憋晕过去的滋味，脑袋涨到麻木的感觉真的不想再试第二次了。
看看眼前的几个人，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恐怕真是脱不了身了。于是，龟寿清了清半哑的嗓子，一副坦然道：“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
龟寿摸摸怀里的羽毛，表情真挚：“没错，这神羽的确不是九凤天尊赠予我的，我与那九凤天尊也不是很熟悉。”
又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声音放低放缓：“事实是这样的......这九色神羽乃是九凤尾巴上最中间的那根主羽，凝聚了九凤天尊三成的法力。当年九凤天尊以上古仙灵祭祀噬魂泉封印海皇之时，将其留了下来，投掷在恶水潭边境。本尊我当年仰慕九凤许久，但她都未曾看我一眼，她死后我更是对她夜夜思念，于是，就冒了被黑水浸染的危险去黑水潭寻找这彩羽。”
摸着手中的羽毛叹口气，好似还挤出了几滴眼泪，神情凄然，声音苍凉：“哎......在这潭底一寻就是五万年，五万年啊……所幸，上天怜悯，终于让本尊我寻得这九凤最后的羽泽。”
说罢，抖了抖身上的衣袍，“虽然被熏了这满身黑气，神力也损失了不少，但此后只要能跟九凤待在一起，虽然是根羽毛，也算是值得！”
说完，抬袖擦擦眼睛。
风泽皱了皱眉。锦绣伸了伸舌。两人看着龟寿真挚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旁边的青龙却捂着嘴，唔唔……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哈哈哈哈……
龟寿搂着神羽抬起脸朝笑弯了腰的青龙翻了个白眼，悲伤的表情瞬间消失，换回恶毒，恨不得将眼前这条小青龙捏死。
“笑什么？本尊对九凤的情意岂是你这竖子能理解的？！”
青龙揉了揉脸，收起笑，又揉了揉嗓子道：“神尊啊，您能编个不痴情的故事吗？怎么编来编去，都将自己编成情种了？据在下所知您老可是有妻有子的。哦......不对，您现在是无妻无子，您的妻子和儿子早在五万年前就仙逝了。嗯......几百年前在天界盛宴上见到的那个贼头贼脑的孩子是您的孙子吧！噢，对，叫什么来着？”
青龙摸着头费劲想了想，一拍手“啊......想起来了，叫龟年。对，好似叫龟年来着！”
听到“龟年”那两个字龟寿抱着羽毛的手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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