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再说什么，但是覃明拿了一张纸，在她眼前摊开，她瞄了一眼，看着覃明跟她笃定地点头。
“但是没有找到。”李迁徙照着覃明写在纸上的句子说道：“你究竟躲在哪里啊？”
“我一直在你外婆家里啊，你外婆过世了，我也没有地方呆，自己被你舅母赶出去，就刚好被他们找到了，他们说，会给我办理身份证，会给我一点生活费，还会带我去见你……”
李迁徙听着，除了绝望，只觉得心惊肉跳。
——若她之前，还又半分疑虑的话，如今听来，这位抛弃他们的妈妈，以及背后要害她的人的目的，是只能更恶毒了。
她没有让自己沉溺在那样的情绪里——孩子年幼，四面楚歌，她得自强。
她看着覃明，覃明也看着她，那样的对视，不过电光石火的瞬间，但是她明白，他在这里，不会退缩。
当机立断地，她将手机开了免提。
覃明很惊讶，眼睛不肯移开，再靠近了她一点，认真地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他没空问她心态转变的细节，他今后会问的。
而且，即便不问，她信任的态度，已经表达得足够多了。
“他们说，只要我愿意如实地在法庭上说你爸爸当年怎么害我的，这样你就会没事，被释放……因为他们都认为是你害死了你的丈夫，就跟你爸爸一样可憎……但是你在法庭上，那样诋毁我，是怎么回事？
妈妈当年，真的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
他打过我多少次，你都亲眼看到过，不是吗？
我当年离开，也实在是被逼到走投无路。
我后来回去，给你们送东西，但是被你爸爸打跑了，你不知道，对不对？
我后来将给你们买的衣服，送到你姑姑家里，他们有拿给你吗？”
冷月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等着李迁徙回答。
覃明看着李迁徙，那双眼睛再次布满霜花。
她的反应，不难推断出，她这位妈妈，方才的话，不仅荒唐，颠倒黑白，而且用心恶毒。
“没有。”李迁徙回答道，语气依旧冰冷，但是语速慢了。
她应该已经察觉到，对方的目的，可并不是为了假装跟她再续母女情缘，来让她伤感而已。
覃明看着她，发现她真的不擅长伪装，但是现在，她必须伪装。
他迅速在本子上写下字，递给她看。
李迁徙心里是翻江倒海，但是表现得平静，看见覃明递给她的字，一双满是霜花的眼睛，飞出了无数的冰刃。
但是她并不知道，那些冰刃应该飞向何处。
他伸手，握住她拿电话的手。
她的手冰凉，而他的温热。
因为那种温度，让她对他的情绪介入了进来，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再看了看他写的字：假装跟她和好。
“没有？那就是你姑姑将我送给你们两个的东西扣下了！”冷月香说道：“你姑姑家里也穷，我以为她会心疼你们，会将那些东西送去给你们两个……可恶，挨千刀的……”
冷月香说到后面，就是一串的辱骂。
覃明拍了拍她的手，因为她的眼睛里，霜花更甚，但是那些冰刃都静止了。
“你现在，有一点理解妈妈了吗？”冷月香骂了好久，然后顿了顿，问李迁徙。
李迁徙勉强地问道：“你需要我理解吗？”
“肯定的！”冷月香说了这半天，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一根浮木：“我将你们俩个生下来，十月怀胎，怎么可能不挂念你们？
若是我有一点点的活路，我难道不愿意留下来？
我当初拿着那些钱，也是出去逃命，你知道，我根本没有身份证……
我只是想着，挣到钱了，就回来将你们带走，或者给你们钱……
但是你爸爸不允许！
”冷月香说道这里，开始带着哭腔说起来：“你自己也是生了孩子的人，你觉得哪个妈妈，会那么狠心勒？”
李迁徙深吸口气，将自己的情绪轻轻地，轻轻地放下，像将一根根刺，放在鹅毛上。
“女娃子，你现在还恨妈妈吗？”冷月香带着哭腔，声音很温柔地问道。
李迁徙听见这个问题，很困惑，她看见覃明的眼里，有同样的困惑。
——若是冷月香的台词，都是别人给她设计的，那么这后面部分，分明就不合理。
冷月香的话，让她这个人的人设毫无理由，毫无逻辑地反复，为了什么？
为了更真实？
“我并不恨你。”李迁徙说道，语气是冰冷的，但是她的声音少了很多的锋利——她需要知道究竟。
对方分明出现了破绽，无论目的是请君入瓮，还是别的，她都必须应付这件事。
既然如此，她就需要认真地，冷静地收集信息，而不是将自己的私人情绪放进去。
覃明看着她的眼睛，而她看着仍旧在客厅里安静写写画画的孩子，两人的视线，渐渐一致。
“你打电话来，还有别的事吗？”李迁徙主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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