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回事。”萧迁说道：“覃大律师，本来就不是活在社会规则内的人，他是个木乃伊，活在千年之前。
他的内心秩序，反正我如今是了解不少，但是任然不能理解。
而且这个女人，也是跟他一般无二的类型。
他们两个在一起，我觉得真的很活死人墓，有没有？
三栋别墅，一个王重阳，一个林朝英。
只是没有宋末的战乱，但是却多了一个孩子，一个亡夫！
哎！
你慢慢开，我睡会儿。”
“我们很快就到了，你能睡着吗？”由布随口问道，他听萧迁说覃明跟李迁徙像王重阳跟林朝英，倒是没有意见。
那两个月，确实有那种悲剧的氛围。
“我们再去法院周围转一圈，我担心他们在附近，做别的手脚。
覃律师已经跟当事人确定是情侣关系，对方很容易察觉，尽管覃律师可能防得滴水不漏，但是我们能看出来，对方是他多年的对手，也很容易发现。
若是像一审的时候，来了大批媒体，对着他们猛拍，只怕会出乱子。
而且……”
“而且什么？”由布问道。
“算了，走吧！”萧迁说着，闭上了眼睛。
而且，那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很像三三。
他问过魏乐那个家伙，魏乐只说李迁徙很漂亮，很酷，跟三三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型。
但是，他却总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难道确实，像魏乐那个乌鸦嘴说的，这个覃明啊，心里有三三这个心结，在活着的人的世界，总要找个跟死人有关的人，将自己的灵魂放进去。
当时他还猛翻白眼，觉得他们将覃明当成了精神障碍患者，如今看来，他是需要警惕这个问题了。
本来的心里创伤，加上新的爱情，只怕会将那个家伙给撕毁了。
这边萧迁跟由布往法院方向走去不提，这边覃明跟李迁徙将灯关得更暗，两人拿了垫子，坐在玄关处。
覃明本想送走萧迁由布两人，就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的，但是心里事多，站在她家的花园门口发呆，等他反应过来，李迁徙已经走了出来。
花园在这个季节，没有虫鸣，只有九重葛上头，被九号门传来的灯光照亮的露珠。
“这里冷。”他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嗯，我们进去吧！”李迁徙接话道。
因为这里冷，所以我们进去吧！
他知道，她这样接话没有问题，但是他有问题。
“那个……我……”覃明想告辞。
“我有问题，要问你。”李迁徙转身，往里面走去。
她的脚步，没有声息。
他早就发现这件事，即便在她阑尾发作，也只有推着孩子的车子的车轮声音。
但是那种声音，也轻得很奇怪，他后来看过孩子的车子，那种轮胎，确实跟普通的婴儿车不同，是软轮子——她很在乎她跟孩子行走的声音。
这种习惯，难道也是在那段特别军训带来的吗？
他有些迟疑，想拒绝，但是她再转身，看着覃明：“走吧，发什么呆？”
她跳过了很多情绪，他跟她一起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次他终于确定了，她喜欢跳跃，无论是言辞还是情绪，她喜欢跳跃。
本来，他以为她应该还沉浸在方才，对她妈妈过往经历的回忆里，或许伤感，或许释怀。
他们接下来要谈论的，应该是基于这样的感悟，来面对他们目前的状况。
但是她的情绪，已经完全没有了痕迹，仿佛他们方才，没有进行那段谈话。
他心里有些颓然，更有万般担忧，且没有重点。
确实，他有些丧心病狂。
她拿了两个垫子，放在玄关处，两人对面坐下，彼此能接着昏暗的灯光看清对方的脸。
然后她开口说道：“你同意我去见她，也是为了放出一个烟雾弹吧？”
覃明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你放心吧，我没有要问你真相。”李迁徙说道，脸上的表情，沉静得没有起伏，但是他却隐隐觉得，并不对劲。
“司法程序，引入这些冗长的证据，对于审讯过程来说，确实是失误吗？”李迁徙接着问道。
“这个，要看最终的定性，因为成文法，可以有不同的定义跟范畴，若是抱着开放的心态，要对涉案人员，做一个全面的评估，是并不值得苛责的。
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国家，孝悌跟夫妇顺，是很被提倡的。”覃明如实回答道。
“嗯。”李迁徙应道，然后就停止了。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覃明见她安静，为了避免尴尬，他主动开口问道。
“没有了。”李迁徙回答道：“若是一段关系，走到这样的对话，也算是到了死胡同了。”
“什么？”覃明喃喃地，不知道如何接话，心里惶惶，之前的笃定，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什么，你回去吧！”李迁徙微微一笑，从垫子上起身。
她拿了垫子来，便是做好跟他长谈的准备的，却这么快就结束了话题，他至少能确定一件事，他方才的回答，一定错了。
他想也没想，拉住了她的手。
“还有事吗？”李迁徙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清晰地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回避跟痛苦。
“你……”覃明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状况，确实在死胡同里，且还跟他之前那段婚姻关系中的死胡同一样。
他那位前妻，跟他吵架，他的心里，也觉得到了死胡同。
只是，这次，他明白了，他们现在的状况，出了问题。
而且，他想解决问题。
所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他拉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我的妈妈，究竟是什么来路？”李迁徙再次开口问道。
覃明听见她的声音，突然像针一样地锐利，他立即开口说道：“现在还并不能确定，但是她应该有问题。”
李迁徙闻言，深吸了口气，坐回了垫子上，再跟覃明面对面，但是覃明的手，没有放开，表情也跟方才不同，痛楚更明显。
“你说吧，我不是你想象的那般脆弱。”李迁徙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声明。
“我知道，我怎么会以为你脆弱勒？”覃明苦笑一下，心里念道：脆弱的是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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