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的那两万块钱虽然债主肖焕新说不着急，可债务人涂醉玉还是觉得早还早超生。
涂醉玉瞒着肖焕新请尤小若给她介绍兼职。
尤小若翻了翻大学生兼职群最近的几个招聘信息：“这有一个给楼盘发传单的，一天100，每带一个人到售楼部就额外奖励50，你觉得怎么样？”
涂醉玉一想，路上那么多人，带一个进去就奖励50，这么一算：“哇塞，那发传单一天可以挣几百块钱？”
几百块？想什么呢？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尤小若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你怎么不问我，一天可以赚几千块钱呢？”
“那么请问一天可以赚几千？”涂醉玉笑着说。
尤小若捶胸吐血。
涂醉玉又问：“很难吗？路上一天来来往往的至少百来个人吧，带它个五个十个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尤小若摇摇头摸了摸涂醉玉的狗头说：“真羡慕你的单蠢。”
最后一个音尤小若咬得很奸邪。
涂醉玉一把拍开她的手：“你再帮我看看还没有其他比较有灵魂的工作？”
尤小若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眼前一亮：“诶，这有一家泰国餐厅在招服务员。”
涂醉玉画着淡妆，身穿一身米黄色的泰式礼服。
门店经理觉得她长得还不错，中午十二点左右，就分配涂醉玉和另外一个女孩儿站在餐厅门口迎宾。
经理非常快速简易地给他们培训了一下：“一会儿有客人进来，你们就双手合十在胸前的位置，微微欠身，对客人说一句‘萨瓦迪卡’就可以了，明白了吗？”
这真是太简单了，涂醉玉和那个女孩赶紧点点头。
两人站在门口十多分钟都没人进来，又不能互相唠嗑聊天。
涂醉玉站着神游，她一想到肖焕新说的那句“灵魂被上帝撕裂了”就会觉得很心疼。
肖焕新到底在与什么抗争？
这时一对情侣走了进来，涂醉玉赶紧双手合十鞠了个躬说：“阿弥陀佛。”
对面的女孩：“……”
那对情侣不可置信地盯着涂醉玉。
涂醉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赔笑着改口道：“不好意思，萨瓦迪卡，萨瓦迪卡。”
那男的十分无语地吐槽了句：“什么鬼？”
然后就拉着他女朋友往餐厅里面走了进去。
站了一天涂醉玉的小腿又酸又胀，她一上公交车就一屁股栽到了蓝色座椅上。
她靠着窗玻璃昏睡了一觉，醒来一看还是没到。
拥挤的人群几乎快撑破了公交车的肚皮，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倦容。
涂醉玉余光扫到她身侧站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涂醉玉跟她无意间对视了一眼，赶紧提着包包起身给老人让座。
却不想那个奶奶伸手将她轻轻一按，示意她不要起来，特别温和慈祥地说：“不用，你坐吧，我身体非常好，谢谢你，小姑娘，你们年轻人工作了一天很累的。”
涂醉玉可能是因为这一天确实是太累了，又或者是因为白天犯了错被经理狠狠教训一顿后直接开除了，她忽然好感动好想哭。
一只脚刚踏入社会就被鞭挞着缩了回去，这是她第一次走出被保护的小世界，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所谓的社会。
她在想尤小若做了那么多兼职，肯定受过很多气吧。
真想回去好好抱抱她，也让她抱抱自己。
晚上涂醉玉和尤小若一起从图书馆回寝室，涂醉玉看了看头顶昏黄的路灯，忽然伸手搂住尤小若的肩说：“小若，很累吧？”
尤小若轻声回答：“嗯？什么？”
涂醉玉说：“打工，一定会受过很多的委屈吧？”
尤小若忽然愣了一愣，还是说：“还好吧。”
涂醉玉叹了口气说：“我才第一天就被人骂得狗血喷头，你从高中就开始做兼职，肯定遇到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小小的高中生，对来自于社会的毒打肯定无力还手。”
尤小若忽然湿了眼眶，这是第一次有人感受到她的感受。
她家里的那些事她从没告诉过涂醉玉，她不是不信任她，只是觉得她不能理解那种痛苦和迷茫。
此时，她挺想跟她倾诉一下的，彻底敞开心扉，将自己所有的心事和秘密慷慨地交到她手上。
可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忽然在掌心震动起来——张东海。
“喂？”尤小若接起电话。
张东海粗糙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出来：“小若啊，出来一起吃烧烤，我在北门外面这家，快点啊，点好了等你。”
张东海说完自己就挂了电话。
涂醉玉静静地看着尤小若不说话，等她自己坦白。
尤小若尴尬地笑了笑：“咱们班同学，一起去吧。”
涂醉玉用很严肃的口吻对她说：“小若，张东海最近是不是一直在纠缠你？”
尤小若解释说：“哪有，就同学正常联系而已。”
“小若，张东海聊骚全班女生的事你不是不知道，丁宁和小秋他也都没漏过，这样的人我都不用去了解他，肯定有问题，你值得找一个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他真的不配，我也不会允许你眼瞎到跟那种人在一起。”涂醉玉气都不喘地说了一长串。
尤小若笑了笑说：“醉玉，你别太紧张想太多，我不会跟他在一起的，你放心。”
涂醉玉拉过她的手攥在手心：“那咱们回去吧。”
涂醉玉往前带着她走，可那只手臂连接着的身体并没有跟上来。
涂醉玉木然地回头：“小若？”
尤小若把自己的手从她掌心抽出，依旧是笑着的：“醉玉，就算只是同学也不好跟人家撕破脸吧，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见面多尴尬呀，我会很早回来的。”
涂醉玉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尤小若的事她真的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话都已经说得那样透了，当事人还是这样的态度，涂醉玉真的很无力。
心理咨询老师帮肖焕新确定了诊疗方案后，肖焕新每周都会固定去一次。
今天心理医生让他写一件肖永明或者夏蓝橙做过的让他感动的事。
肖焕新皱着眉捏了一个小时的指关节也没想出来。
对于小时候的记忆，除了那些恐怖的声音和画面，他几乎想不起来其他的。
是真的没有，还是他刻意封闭冷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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