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是不是已看出我故意装作丢了钱袋的？”
沈烟一哂：“这不是很一目了然吗？你的破绽也太多了。”
“哦？愿闻其详。”
沈烟见书生面容诚恳，不像是没事找事的样子，不由道：“第一，你桌上的茶壶是满的，茶杯干燥，说明你压根不是诚心来喝茶的。第二，你这身衣服无袋无饰，哪有地方放钱袋？第三，你抓着店小二说话的时候，露出了右手心厚厚的茧，这是多年习武才会有的，与你一身书生打扮完全不符。既然你是习武之人，那怎么会被人轻易偷了钱袋呢？也太对不住你这一身功夫了。”
那人一脸愣住，呆呆看着沈烟，似乎还未从沈烟那些话里回过神来。
沈烟又冷冷补了一句：“明明是习武之人，却穿成书生模样，贼喊捉贼，倒也不害臊。”
他总算回过神来，但也不觉得羞惭，而是压低声音：“小兄弟，麻烦借一步说话。”
沈烟愈发觉得不耐烦：“有何事就直说吧。”
那人四下张望了一番，见路边无人，这才从袖中掏出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一脸的严肃。
沈烟定睛一看，低呼道：“皇城司？”
他正色：“实不相瞒，我乃皇城司中人，秦吟。”
沈烟极为惊诧地重新打量眼前之人：“听闻皇城司是京城极为秘密的监察机构，直接听命于皇上一人，就连司中人员名单也只由皇上一人知晓。你竟然就是皇城司的人？”
“千真万确，小兄弟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手上这面令牌吧，这可是当今圣上亲赐的。”
沈烟暗自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个叫秦吟的皇城司中人突然找上自己，定有要事。她问道：“既然你都已在我面前亮明真实身份，那就直说吧，找我何事？”
“说来惭愧，其实我是想请你援手，帮忙查案。”
沈烟觉得匪夷所思：“你们皇城司都查不了的案子，难道我就能查出来？”
“说来惭愧，就是因为查不下去，我这才想了个茶楼丢钱袋的伎俩，想碰碰机会找一找高人。想不到，真让我找到一个足智多谋又心思缜密之人，那就是小兄弟你啊。对了，还不知道小兄弟你如何称呼呢。”
沈烟心想，不管怎么样，看在秦吟来自皇城司的份上，先与他结交一番，说不定今后能派上用处呢。于是她道：“我姓沈，你叫我小沈便是。”
“小沈兄弟。”
“先说来听听吧，你要查的什么案子？”
秦吟一喜，忙道：“你听说过匠人赛老蔡头的案子吗？”
沈烟惊了惊，心中瞬间涌起狂喜：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按捺住满心雀跃，淡淡说着：“听说过一二，原来你们要查的就是这个案子啊。”
秦吟愁眉苦脸：“是啊，这案子已轰动京城，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皇上交给我们皇城司查，可是查到现在依然一无所获。”
沈烟故意踟蹰着：“想让我帮忙，倒也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得有些特权才行。”
秦吟一呆：“你要什么特权？”
“第一，我要能出入案发现场，第二，我要能查询所涉人员与事件的卷宗档案。”
秦吟一听，忙不迭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答应你。”
沈烟早已迫不及待：“那就先带我去现场看看吧。”
“现在就去？”秦吟犹豫了下，“我原本是打算说服你之后，先带你回皇城司，向司史大人汇报一番，再行……”
“等你汇报之后，黄花菜都凉了。先去现场，再去皇城司也不迟啊。”
“倒也是，反正之后还要带你查询卷宗档案，迟早都要去皇城司的。还是抓紧时间先去现场再说吧。”秦吟见沈烟一口答应，心中欢喜又期待，这便带着沈烟向老蔡头家中走去。
沈烟走到那房屋门口，故意恍然大悟道：“原来就是这里啊，我方才来茶楼时还路过呢。不过门口贴着贴条，似乎进不去吧。”
“寻常人自然进不去，不过我有皇城司令牌，自然可进。”
沈烟心中窃喜，当即跟着秦吟进去了。
秦吟带沈烟进入老蔡头家中，一面说着：“其实他家中一目了然，压根没什么家具，再加上他出事那天是个下雨的夜晚，外头的脚印泥渍都被冲刷干净了。”
沈烟留神看着脚下：“屋内可有脚印？”
“也没有，干净的很，几乎一尘不染。这估计是凶手离开前处理的。”
沈烟环目望去，屋中确实没什么东西，只有一桌一椅。
沈烟惑道：“老蔡头是打金器的匠人，照理说随便卖件金器就收入不菲啊，怎么家中清贫到这种地步？”
“听邻居说，老蔡头痴迷金器锻造，吃穿一概不讲究，自然不会在意屋内的摆设了。”秦吟说着，打开了桌边抽屉，里面厚厚一叠银票。
沈烟咂舌：“这么多银票？”
“是啊，这就是老蔡头这些年帮人打金器获得的报酬，足够他盖三栋楼了，可是他压根不知道用。”
沈烟望着那些银票，问：“这银票如此醒目，凶手竟没有将它们取走？”
“我们来的时候，就见到银票好端端放在抽屉里，当时我们也个个纳闷呢，看来凶手杀老蔡头不是为了钱。”
“是为了老蔡头锻造的金鱼吧？”
“小沈兄弟你也听说了？”
“近日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我自然也知道些。我想那金鱼，可比银票值钱多了，价值连城哪。”
“可不是嘛，当我们发现屋中不见的只有金鱼时，也是这么想的。定是凶手拿走了金鱼。”
沈烟没有说话，而是绕着桌子细细看着。
秦吟忍不住道：“我们已将桌椅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没什么发现。”
沈烟皱着眉，忽然蹲下来看桌脚，又抬头看看窗边，沉声道：“不对。”
秦吟一惊：“哪里不对？”
“咱们看到桌椅都孤零零的放在屋子正中间，对吧？你再看看这窗边晒进来的太阳，完全照不到桌子，这就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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