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推着小车走来，莦莦赶紧将折叠床收起，给护士让道。
给爷爷换完药袋，护士离去。
白天有病床空出来，趁爷爷熟睡，莦莦和爸爸能在空床位上躺一阵子，不过晚上床位会被夜间输液的病人占着，没办法，只能拜托妈妈把家中仓库里长久未用的折叠床拿来医院。
算起来，莦莦已经在医院里待三天三夜了，虽说病房里有浴室，不过病人流量大，也不好意思占用，只得先回家一趟。
正这样打算着，没想到赵依桐打来了电话。
【莦莦，你在哪儿呢？我在你家门口，你家没人吗？】
莦莦一惊，“你在我家门口？可以等我一阵子吗？我还在医院，坐公交快车得半个多小时。”
【哈？你在医院？】
“啊，我爷爷生病了，我在医院陪床。”
【哦，那……】
她不会要来医院找我吧？
【你在哪家医院啊？】
果然……。“回去说，刚巧我得回家一趟，要不你先去小区门口的甜品屋等我吧，我去找你。”
【那好吧。】没办法只能先这样了。
“爸，你有你什么东西要拿吗？我现在回家。”
“没有。”莦莦爸刚醒，嘴边胡子拉碴，头发也睡扁了一半，明明才三十多岁，看上去好像老了十岁。看莦莦要走，只是嘱咐她路上小心。“这两日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快开学了吧？我记得你们周一有模拟考试，不是很重要吗？好好准备准备。”
莦莦转头，背着爸爸感动的苦笑，她知道她昨天说的话被爸爸认可了，不论怎样，只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前进就好，能不能去留学已经不重要了。
“那，我走喽。”
“快走吧，别让朋友等急了。”王子嘉涵说话时憔悴不少，还不知道他工作该怎么办。
这些日子光顾着照料爷爷了，莦莦全看在眼里。
老头脑血栓，半个身子不能动，要给他时不时做按摩缓解抽痛，尿失禁了要给他收拾床铺，还要承受老头突然发疯，小脑萎缩、脑梗塞、高血压，并发症一桩接一桩，虽说打饭的事被莦莦妈承担了，但莦莦爸他总归是不容易，还好他仍在壮年，伺候老人有劲。
坐上车，看车窗外依旧车来车往，莦莦忽然红了眼眶，她强忍着不哭，想起爸爸劳累的样子，而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帮爷爷削苹果、帮爷爷推轮椅、帮爷爷将被子盖好、帮爷爷擦擦手脸。
听着车上陌生人幸福的谈论着什么什么的时候，心里莫名的酸疼起来。
有点儿可怜自己，为什么好端端的碰上这样的事？思来想去，还是自己太自私了，总有私心作怪。
如果这样的事被陌生人碰上，自己怎么也不会动容，只当闲话听听算了，可是如今自己遇上了，就特别想哭，总觉得，这样的苦别人是体会不到的吧？
走下站点儿，走在小区门口前的公园里，低头看看自己三天没有更换的脏掉的白鞋、三天没有换洗的褶皱的牛仔裤，再看看三天已经变黑的袖口，没照镜子的自己想必蓬头垢面了吧？掏出手机，电量仅剩百分之五，以后得随时带着充电器了，这三天我是怎么挺过来的？
为防止手机没电开启了从未开启过的省电模式，为保持个人清洁在没有香皂的情况下需要经常用清水洗手洗脸，白天抓时间睡觉，晚上想睡睡不着，头发没打理就出来见人了，我就是个脏小孩嘛~，真不知道爸爸还能挺多久。
来到和赵依桐约好见面的甜品屋，一见面简直吓了赵依桐一呆，她都不敢相信，莦莦像是换了一个人，无精打采，这才几天不见啊？
“莦莦……你这几天不见都经历了什么呀？我的天啊。”
她的反应引来不少视线，待不下去，莦莦拉着赵依桐跑出甜品屋。
“走吧，回家再说。”
回到家，莦莦迫不及待的跑进洗手间洗了把脸。
照照镜子，镜子里的王莦莦成什么样了？黑眼圈浓重，头发油油的，嘴角还粘着饭粒，“哈哈哈哈哈哈……”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怪不得上车时那些人用怪异的眼光看我，原来是这样啊……。
赵依桐坐在沙发上，盯着莦莦放在一边的背包，猫家的卡其色布包不知在哪儿蹭黑了一块，脏脏的，皱皱巴巴，真看不出那是一件价值几百块的轻奢品。
莦莦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刚洗了头发，稍稍能看了。
“莦莦，你在医院是怎么过得？看得我心疼。”
莦莦颇有感悟，人生第一次在医院住，第一次照顾病号，不说经验满满，最起码也懂得了医院的一些基本流程。
“在医院吃不好、睡不好，还要照顾病号，我觉得我这还算好的，就像我爷爷临床的那个老爷爷，他家人陪他两个多月了，吃住全在医院，全天除了守在病床哪儿都去不了，家在乡下，市里也没个亲属，反正比我苦多了，我觉得我还算幸运。”
“莦莦……”。
“你喝茶吗？我去烧水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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