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子在凉亭当中坐了大半日，就连午膳都是在凉亭当中用的。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是吃不到烤麻雀的话，那么钓几条鱼上来吃烤鱼其实也是不错的。
也是如此，他才在这儿用了午膳。只是，可惜的是，他勤奋了一个上午，竟然连半条鱼的影子都没瞧见。饶是张夫子一向以来觉得自己是一个十分有耐心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刚巧，张夫子正百无聊赖，犯起了午后瞌睡的时候，就瞧见了不远处的轿辇。
那轿辇的模样十分熟悉，赫然就是婉婉的。张夫子见了觉得奇怪，忍不住就问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道：“那好像是福晋的轿辇呀？”
“这外头还下着这么大的雪呢，福晋这是要去哪里呢？”
小太监见状，便回答道：“方才奴才过去提膳的时候，听念夏姐姐提起，仿佛是要去皇后娘娘的宫里呢。倒春寒来了，想来也担心皇后娘娘的凤体吧。”
张夫子一听倒是了然于胸。
这些年来皇后身子不大好，明眼人早就看得出来是强弩之末了。那些个太医饶是医术高明，也就只能吊着皇后的一口气。要说大好，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张夫子也是学过历史的，大约也知道乌拉那拉氏在雍正帝登基几年以后就会因病撒手人寰。
如今看着宫里头这情形，应该也是差不多到了时候了。如今婉婉的女儿言蹊还在皇后身边伺候着呢，就不知道到时候皇后崩逝了，会不会对言蹊有影响呢？
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么多念头的时候，张夫子忽然之间就发现自己的鱼竿动了一下。
“嘿，鱼儿来了。”
张夫子嘴角一扬，用力地拉了拉鱼竿，果然就钓起来了一尾肥美的鲫鱼。
烤鲫鱼呀。虽然是刺多了一些，但是还是很好吃的呢。
“今儿的烤鱼有着落啦！”不等张夫子高兴呢，张夫子后头那个看热闹的小太监已是十分欢喜雀跃了。他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呢，果然还是等到了！
“你这小子，竟然这么高兴？”张夫子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太监。
这个小太监，是从他到了婉婉府邸当中以后，就被婉婉送过来照顾自己的。二人相处，说起来也有很长的年头了。
张夫子记得，他刚刚到自己身边的时候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十分腼腆，很多事儿都不会做呢。到他跟前时，也是忐忑不已。
这么些年以后，许是因为张夫子性子随和待人也好。这个小太监，倒是愈发活泼了。
这会儿见着张夫子钓到了鱼，料想依照着张夫子的性子，怎么也是会分一些给自己吃的。当然，也就表现得这么开心了。
“奴才…”小太监一看被张夫子瞧出了心事，便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奴才是为夫子开心呢！夫子没吃到烤麻雀，吃吃烤鱼也是好的嘛！”
“你这小子！”
张夫子一听，却是直接敲了小太监一下，没好气道：“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是在挤兑我吃不到烤麻雀呢？哼，烤鱼虽然好吃，但烤麻雀也是同样鲜美的呀。”
只可惜二者不可得兼，他还是只能先吃吃烤鱼过过瘾好了。
婉婉这儿到了皇后的住处外时，轿辇停了下来，婉婉就瞧见给自己抬轿子的两个大力太监的蓑衣上，已是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了。
这一场雪，在午后赫然是变大了许多。此时用“鹅毛大雪”四字来形容，已是十分贴切了。
因着婉婉这儿晨起时就已经递了帖子过来，因此婉婉刚到了门口，果然就又瞧见了言蹊。
言蹊穿着红色的斗篷，手上还抱着一个汤婆子。就在游廊底下等着婉婉，瞧见婉婉以后，果不其然又飞奔扑了过来。
“额娘。”言蹊立马过来，道：“下着这么大的雪呢。您就过来了。”
“过来看看皇后娘娘，下雪不算什么。”婉婉笑着问道：“皇后娘娘怎么样了？用了午膳了吗？可曾歇下了？”
“还未歇下呢。”言蹊回答道：“皇后娘娘知道您要过来，心情不错，今儿中午还多吃了一点呢。虽然是倒春寒天也冷了，但是皇后娘娘的精气神还是不错的。”
婉婉听言蹊这么一说，倒是也稍稍放心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皇后的身子若是因为言蹊时时刻刻在身边的陪伴能够养好一些，倒是也是一件好事情。多吃饭，或许就证明是在转好了呢。
婉婉这儿跟着言蹊进了屋，就瞧见了正在贵妃榻上坐着看书的皇后。
皇后稍稍施了些脂粉，头上也簪了一支金簪子。整个人看上去，的确精气神是要好一些了。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婉婉对着皇后行了一礼，又询问了一下皇后的身子情况。
皇后倒是笑笑，说道：“今日早晨起来的时候就觉得精神还算不错。屋外下雪了呢，还挺想出去看看的。只可惜，被言蹊拦着不让出去呢。”
“皇后娘娘！”言蹊便嗔怪道：“外头冷呢。等到雪停了出去看也是一样的，现在风大雪大，一个不留神雪就吹进衣裳里啦，可容易着凉了呢。”
“是这个道理。”婉婉也跟着说道：“即使是隔着窗户看看落雪，其实也是可以的。妾身方才一路坐了轿辇过来，那些太监们身上可积了厚厚一层呢。”
“当真是，要仔细一些的。”
皇后笑笑，算是默认了婉婉的话。又看了看窗外，道：“本宫这会儿却没什么困意，所以才想着看看书。这话本子，还是年前的时候不知道谁送来的。”
“当时看了半本以后，身子就不大好。今儿才重新拿出来看完。对了，我听说，十四福晋你也喜欢看话本子？不知道这一本，你看过没有？”
婉婉听了就上前看了一眼皇后手中的话本子。名字有些陌生，显然是没看过的。
“妾身是喜欢看，这本…像是没看过的。”
婉婉回答完了以后，皇后就道：“那这本就送给你了。本宫觉得，这里头的志怪故事其实还是挺有趣的。”
“多谢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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