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子弹封锁住了程度逃离的路线，紧接着，有新的照明弹被打上天空，变得有些昏暗的环境重新被照亮。
真狠啊。
程度努力的活动着自己的身体。他能躲的范围太小，身体一直维持着一个比较别扭的姿势。纵使他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一直都有意识的维持自身的活动，但小范围的活动只是杯水车薪。
他已经能够感觉到身体各处传来的酸麻感。尤其是难以活动到的大腿和腰腹，勉强活动一下时，那种如针扎一般的酸麻感已经浓烈到了足够影响他行动的地步。
继续缩在这后面不是办法。
再熬上几分钟，就算能等到合适的机会，他的身体状况恐怕也没办法支撑他抓住机会。
他必须尽快做出行动。
但秦楚楚一直防着他，即便他把恒古祭坛这个大炸弹抛出去，那家伙对他的警惕和防备也没有松懈一丁点儿。想要在短时间里射出刚才那么多的子弹，恐怕瞄着这边的枪口至少有十几把。
数量再少一些他或许能寻机逃出去，可被十几把枪瞄着，能逃出去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别提什么以伤换命，不管身上什么地方中枪，都会影响他的行动能力，从而被其他人抓住机会攻击。
这种情况下，受伤就等于死！
程度也不是没想过诱饵战术。他先前已经把战术服脱了一半，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它扔出去吸引注意力，给自己创造脱逃的机会。
可刚才那一波枪击让他默默的把脱了一半的战术服穿了回去。他注意到了那些子弹的落点。之前也有一次针对他的枪击，子弹在他周围的地面上留下了不少弹坑。而这一次的枪击所制造出来的弹坑，大都和旧弹坑重合了……
真狠啊……
程度吐了口气，这个新的发现着实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就意味着秦楚楚派出来对付他的手下每一个都有着固定的攻击方位。
把这些人的攻击轨迹联系起来，就能构成一张立体的火力网。只要构筑这张火力网的成员自己不掉链子，被火力网围困在中心的攻击对象压根儿没有逃脱的可能！
这是拿来对付封龙的底牌吧？居然用到了我的身上，还真是看得起我啊。程度脸上挂起了无奈的苦笑。
眼下这情况，程度也有些麻爪了。
要让阿锦他们帮忙吗？让他们出手解决掉构筑立体火力网的一两个节点，抓住因此而产生的缝隙，确实有机会脱出这个囚笼。
但是……秦楚楚的布置会这么简单吗？连对付封龙的手段都搬出来了，这家伙看来是打定主意不想让自己活着离开这处秘地了。
程家的钢铁战车形影不离，他想要我的命，自然不可能忽略掉其他几个人的存在。等等，如果这家伙想要干掉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呢？
从这个角度去想的话，现在这种状态下的自己，就是他丢出来引诱其他人的香饵吧？
呵呵，心还真大啊。想要趁着程家遭受多方挈踵的机会摧毁掉程家的钢铁战车？眼下确实是最好的机会，你秦楚楚确实也掌握了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力量……
但你搞错了时机……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程度深吸了一口气，背抵着岩石高声说话，“恒古祭坛正在上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它是某个机关的一部分。但在此前的所有记载之中，没有哪方势力知道这件事情。”
“这背后的意义你们应该都想得明白吧？”说到这里，程度刻意顿了一顿。在场的都不是蠢人，他相信那些家伙都想到了这些变化代表了什么。
这个为了应付扩大化的赤眼鼠潮而临时聚集起来的联盟本就不怎么牢靠，如今他们共同追求的利益出现在了眼前，这份不牢靠很容易就会发展成分裂的源泉。
各个势力的领头人本就各怀鬼胎，有的势力相互之间还有着不小的仇怨。他们只是在赤眼鼠潮的威胁下暂时选择了合作。
一旦鼠潮的威胁被解决，这个脆弱的联盟立马就会分崩离析。
而现在，这个过程有被提前的趋势。各自都想要摄取的利益出现在了眼前，每个势力都想要把它得到手，但东西只有一个，能得到的势力势必也只有一个……
那么，清除掉其他竞争者的谋算就来了。说得好听点儿这叫未雨绸缪，说难听点儿这叫贪心不足。
弱小的势力为了提高自己的机会，要么会寻求联合，要么会尽力去削弱自己的敌人。他们会相互针对相互算计，一切只为了摄取最终的利益。
强大有的时候并不是好事。枪打出头鸟在很多时候都是会应验的真理。在利益对立的时候，强大往往就意味着要承受更多的敌对。
坐拥势力联盟里最多的人力，最齐全的装备，还占有强力的主场优势，秦楚楚的机会无疑是最大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会成为众矢之的。
就算他现在发出放弃此行的收益的宣言，也无法改变自身的处境。很多时候，别人关注的重点不在于你有没有做某件事情的意愿，而在于你有没有做成那件事情的实力。
他的强大意味着他绝无可能置身事外。
程度抵着背后的石头，静静地听着身后的声音。没人说话，也没人表态，只有火焰喷射和鼠潮汹涌的声音在回荡。
程度的话似乎一点用也没有，但他并没有感到沮丧，反而有些愉悦的勾起了嘴角。很多事情点到为止就可以了，刻意的挑拨反而会带来反效果，旁敲侧击就好，反正在座的每一个都是‘聪明人’。
接下来，再添上最后一把火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程度垂下眸子，看了一眼周边零散的几具硕鼠的尸体，眼底有莫名的光彩流动。
在此之前，鼠潮是他们必须要联合对抗的威胁。可现在，鼠潮很可能会成为他们变相打击对手的手段。
各个势力心照不宣，虽然私底下肯定有所准备，但至少明面儿上都还过得去。不说精诚团结，至少也算得上相安无事。
可他将这幅和平的假象挑破了。
只挑破假象还不够，只有让他们混乱起来，他才能够得到逃生的机会。
那么……
“建木盛龛，淮水流棺。”
程度开口，把这八个字的魔咒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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