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师，你真好！”陈小影依然盯着程乾。
程乾看了眼苏晴：“苏晴，你们赶紧回宿舍吧。”
苏晴会意，立刻拖着陈小影下楼。陈小影下了几级台阶，突然站住，转回身去，踮着脚在程乾的耳边说：“程老师，我喜欢你。”
“程老师，我喜欢你！”
“程老师，我喜欢你！”
这七个字就像山谷的回声一样，回旋在程乾的脑海里。
陈小影一看程乾脸红了，又悄悄地说：“程老师，你可以考虑一下，怎么回复我，我不会给你压力的。”说完，陈小影笑了笑，转身下楼，跟其他人一起朝宿舍楼区走了，留下了银铃般的笑声。
馄饨和苏晴一看陈小影喜悦的表情，都猜到了些什么。
“走吧。”陈小影欢快地往前走。苏晴跟在后面，说不上来什么心情，想问又不想问。馄饨很失落地走在最后，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捏着一封没有送出去的信，像捏着自己的心一样，难受、纠结，想扔又鼓不起勇气，继续捏在手里，心里却一直隐隐作痛。
十分钟前，他们冻到极点。此刻，换成了程乾冷到冰点。
他有预感陈小影会对自己说出一些过分的话，但当陈小影真的对自己表白之后，程乾仍然很吃惊。
他能理解任何事，但完全没想到自己回到2009年，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陈小影对自己表白——这是一个怎样的逻辑和感情发展。
程乾的脑子变成一座沉睡万年突然爆发的活火山，岩浆汨汨往外冒，每一股胡思乱想都灼心烧肺。
程乾回想着事情的发展。他本来的想法是把陈小影对高远的感情扼杀在摇篮之中，但后来为了帮高远解开陈小影对他近十年的心结，自己在陈小影最失落的时候劝慰了她。
在陈小影看来，自己最无助的时刻，一个异性的关怀，显得格外温暖。
程乾比十年前的自己“高远”，更现实，更有男人味。程乾比吴彬更亲近，更触手可及。比王伟更帅，更高大。
陈小影在心里进行了多番对比之后，觉得程乾才是值得自己托付终身的那个人。
程乾彻底蒙了，难不成真的存在命运这回事？自己把陈小影对高远的感情扼杀了，可转了一圈，又喜欢上了自己。
程乾的肠子都悔青了。他不停地骂自己：谁说过去发生的遗憾就必须要弥补呢？反正过了近十年，大家也都没有绝交，也没有谁因为这样的误解而活不下去，那干脆就让他继续得了。
程乾往自己脸上“啪啪”的扇了两下，让你自作多情！让你自讨没趣！让你自以为是！现在惹出祸来了吧！
他的脸火辣辣的，是疼痛，是自责，是羞愧，是各种狼狈不堪。尤其是当程乾想起陈小影最后那句话“程老师，你可以考虑一下，怎么回复我，我不会给你压力的”。
此时，程乾特别焦虑，回宿舍的路上，走得跟风一样飞快。怎么办呢？
程乾了解陈小影的性格，如果自己不直接回复她，她一定会用各种手段表白、示爱，然后弄得满城风雨。
直接拒绝？可是他都能想到他俩之间的对话是怎样的，然后陈小影会继续耍无赖。
程乾郁闷到了极点。
第二天中午下课，程乾把陈小影叫到办公室。他特意把门敞着，可转念一想，又把门带上了。陈小影看在眼里，特别感动。
程乾的表情很严肃：“陈小影，我不想跟你说老师和学生的身份……”
陈小影笑起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在意这个！”
“等等，等等，我还没说完。我想说的是……其实，我是有女朋友的。你看这是她的照片。”
陈小影瞟了一眼：“哦，我知道，之前高远说过。”
“所以我不能接受你。你是个好孩子。”
“你们关系好吗？”陈小影满不在乎地问。
“好啊……当然好，我们在热恋期。”
“热恋期？为什么你从不给她打电话，也不写信？”
“啊？”
“程老师，我问过收发室的大爷，你来学校之后，就从来没收到过信，也没有跟任何人打过长途电话。你不会被人骗了还不知道吧？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你……你调查我？”程乾语塞。
“你看，你根本就没有女朋友对吧？程老师，你到底害怕什么？你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的。”
程乾感觉浑身被速冻，然后被一个晴天霹雳劈得粉碎。陈小影真的很可怕，她从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程乾此刻才认识到，陈小影表面上毫无城府，心里比谁都清楚，难怪能做成大事。
“程老师，请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陈小影双手背在身后。
“那个……你让我好好想想，我明天找你。”
“那好，我等你。”说罢，陈小影转身离开了。
程乾很懊恼，刚才就应该直接说“我不喜欢你”，什么“我有女朋友”、“你还是学生”之类的都是借口，怕伤害对方而已。难怪自己没有女朋友，陈小影不是学生，自己就会接受她了？很多人总用善良做幌子把事情搞得更糟糕。
程乾坐在办公桌前，焦头烂额，他脑子转了好几圈，能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的人恐怕只有苏梅了。
程乾站起来，他知道苏梅一定有能力把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地扼杀字摇篮里，并且谁都不会尴尬。
程乾立刻打电话给苏梅求救。
“程老师，你放心。”对付这样的事，苏梅一想理智而自信，“这件事我帮你搞定。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小影知道是你告诉我的。这个鬼丫头，不好好学习，连老师都不放过！”
重要的时刻，还是妈妈靠得住。
“程老师！”苏梅在电话那头叫了他一声。
“嗯？高远妈妈，怎么了？”
“程老师，我突然想起来，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么大的人了，又能干，优秀，还是单身，小影那孩子喜欢你也是正常。这样吧，你答应我，等我把这件事帮你解决了，就帮你介绍几个女孩。人都特别好，都是大学毕业生，家里条件也不错。你别怕，也别紧张，就当认识几个新朋友。”
这世上，所有的“突然想起来”，都是“一直放在心底”。
苏梅明显已经谋划了很久，她只是等到了一个程乾字头罗网的机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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