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青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赵语雁坐在铜镜前，总觉得自己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我怎么觉得好像昨夜睡得格外少呢？”
“回小姐，现在是卯时六刻，已经不早啦。”说话间，青柳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她忙向赵语雁赔个不是，“只是昨天小姐睡得晚了些，所以才觉得没睡够。”
“是吗？我记得好像睡下的时候，前院里还有器乐的声音呢，应该也不算晚吧。”
“刚刚奴婢提水回来，听两个嬷嬷说昨夜的宴席直到子时才散呢。”
“子时？！”赵语雁很是惊讶，“那不是犯了宵禁么？”
“这倒无事，王爷座上的宾客，也不会受这些限制。”青柳又打了个呵欠，表情很是尴尬，“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
“哎呀，没事。咱们两个之间又没那么多繁文缛节。”赵语雁笑了笑，从一旁拿起那把木梳，“青柳，你过来给我梳梳头吧。”
“是。”青柳走到一旁洗了手才拿起梳子，轻轻地给赵语雁梳头。“小姐，您的头发柔顺又好看，简直像是说书人口中的‘仙女’一样。”
“你呀，就算每次都这么夸我，我这里也没有银子赏你。”赵语雁莞尔笑道，“要想讨赏银，你得去王妃那里才行。”
“瞧您说的，奴婢夸您才不是为了讨赏银呢。”青柳娇嗔地说道。
“好啦，我还不知道你？”
过了一会，青柳为赵语雁梳好了头，侍候她更衣换鞋，一身行头都收拾好了，这才算做完早晨的事。
“小姐，您都几天没吃早饭了？”见赵语雁正要出门，青柳叮嘱道，“今天可一定得去吃饭，不然会饿坏身子的。”
“好啦，我知道。”赵语雁满口答应下来。
到了前院，语雁先去向赵启和季月心问过安，随同二人一起到了厅堂。吃过饭后，赵启吩咐下人煮茶侍候，这是有事要说的惯例，所以赵语雁和季月心都坐在原位等他开口。
一家三人各有心事，喝茶时都没怎么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茶过一泡，赵启才开口道：“今日正是贡生们祭拜宏江之时，祭祀之后，便在城中大设集市。你们母女在府中待得时间长了，不如趁这个日子出去转转，权当散散心了。月心，你觉得如何？”
“挺好的。”季月心瞥了赵语雁一眼，“语雁不时常觉得待在深闺之中憋得烦闷吗，正好最近的事也多，让她出去透透气。”
“他们两个这又是来的哪一出？”赵语雁心想，要是放在平常，赵启和季月心两个人恨不能把她手脚上镣锁在王府里才好，怎么今天突然提出要让她出门了？
“集会时在山云寺也有斋宴，贡元举子都需去那里领斋，潇湘也会去。”赵启有些不自然地补充道，“若是碰见他，雁儿可得好生陪个不是才是。”
一听要向季潇湘道歉，赵语雁忍不住问道：“爹爹，为什么啊？”
“当然是因为你装病，害南天大哥白跑了一趟。”赵启瞪了语雁一眼，“潇湘的爹身在梁州之北，正是军务繁多的地方。好不容易百忙之中抽身到此，你还装病将他骗回去。”
赵语雁闷闷不乐地看着季月心，季月心则像个没事人一样喝茶。
“是孩儿的错。”毕竟捞到一个能出门的机会，赵语雁不想让自己的爹换个主意，当即决定认错。
“下次绝不可能再放纵你如此。”赵启余怒未消地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起身拂袖而去。
“娘，你……”阶下还有几个下人正在等着侍候，赵语雁不便发作，只得将话咽回去。
“怎么了？”季月心轻轻放下茶杯，眉眼里带了几分笑意，“我可没答应你不说出去。”说罢，也起身离去了
“……”赵语雁气呼呼地看着她的背影，花了一点时间才忍住做个鬼脸的冲动。
“不管怎么说，至少今天能出去透透气。”语雁心想，“只是听爹的意思，好像还得去见一见季潇湘，这就有些……美中不足了。”
“而且，爹应该还没放弃要让我嫁给季潇湘的想法。”赵语雁站起身向门外走去，闷闷不乐地想，“看来得抓紧想想下次应该怎么办了，总不能真的嫁给他吧……我们可不是一路人，我也不喜欢他。”
默念起‘季潇湘’三个字，语雁猛然惊醒，“对了，季潇湘应该也不肯乖乖就范，说不定能想出什么法子来躲过下一次。既然如此，如果这次被迫见他，就和他聊聊这件事吧，这样也能过得快一些。”
“没错，就这么定了！”如此想着，赵语雁的脚步也轻快了一些。
此时，身在驿馆的季潇湘突然觉得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不悦，仿佛被人利用了似的。
“繁文缛节，总是如此。”季潇湘只当是被迫参加这次祭祀，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某种程度上，这是赵语雁的万幸。
“郡主，王爷吩咐，叫您好生梳妆，半个时辰后随王妃一同出府。”张成毕恭毕敬地说道。
“知道了。张管家，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郡主，现在是辰时一刻。”
“好，张管家你去忙吧。”
张成又行了个礼，转身离去了。
估摸着张成已经走远了，赵语雁关上房门，转过身开心地说，“青柳，你听到没有？今天我们要出门玩去了！”
“奴婢听到了。”青柳被赵语雁的快乐所感染，笑着说，“恭喜小姐，这次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去玩啦。”
“正大光明……”赵语雁想起自己之前几次带着青柳偷偷溜出去玩的时候，吐了吐舌头。“算啦，你快好好打扮打扮，过会和我一起出去。”
“啊？奴婢也要去吗？”
“当然了，你可是我的贴身丫鬟，当然要陪我去了。”
“可是奴婢这个样子，跟在小姐身边怕是……”青柳吞吞吐吐地说，“怕是会让您丢人了。”
“你这丫头，说的这是什么话！”赵语雁拽着青柳的胳膊把她按在铜镜前，“坐下，给我好好打扮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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