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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怡蕴只干呕了一下，还是没有呕出来，这是心理上的不是，不是生理的。全琮又端过来一杯茶给谢怡蕴漱口，之后，小心地替她擦去嘴边的茶水，不小心把她的口脂擦掉了，惹来了谢怡蕴的一个怒眼，却只是笑。
谢茂怔松地望着女儿和女婿的互动，再一想方才周姨娘的疯狂模样，忍不住为自己叹口气。
谢怡岚但凡有半点谢怡蕴的慧根，也不至于到这般田地。
在外面喊打喊杀，不给嘉庆帝半点面子的全琮，回了家里，到了他女儿面前，温和得可怕。
全琮安抚好谢怡蕴后，就和谢茂出了堂屋，还得比谢姨娘拉走，谢茂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还是拉回谢府，他不管。
谢茂有了成算后，在府门口与全琮揖手告别：“贤婿，为父去了。”
全琮面沉如水，点点头，只是在谢茂转头，快要踏出门槛时，说了句：“父亲，你的心也忒偏了。”
谢茂疑惑不解。
“谢怡岚出的肮脏事，凭什么要脏了我们家蕴蕴的手？”全琮不急不缓地嚅着嘴唇。
谢茂无语。
望着全琮，也无话可说。
说多少，都不行，全琮根本不在谢府的角度上考虑。
谢府外嫁女与有谋逆之心的王爷勾结，是多大的罪过，况且谢茂本身还在太子的阵营，若是圣上一个心血来潮，牵扯到谢府身上，也是有口难辨。
全琮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他是谢怡蕴的丈夫，疼也只从心底疼她一人。
全琮这话分明在怪罪，能者多劳，是谁给的规定？就凭他们蕴蕴有宣德侯府做依傍，有他不管不顾地护着，她自己也是个剔透的，就要受这委屈？谢家那位庶出大小姐可没少给蕴蕴使绊子。
谢茂拱了拱手，没说什么，就遂小厮套了马消失在街道上。
全力看了一会儿，在全琮耳边问：“二公子，这怕不太好吧？”
全琮倒是没什么地扶袖，转身跨进殿内：“我们家蕴蕴不可能对他父亲说那些锥心话儿，而我又受不得她受委屈。”
谢怡蕴听了前面发生的一应事宜后，盯着全琮直发笑：“你说你受不得我受委屈，到时候去见谢怡岚的还不是我，那些罪还不是我遭着。”
全琮问：“这就是你不向父亲发泄不满的原因？”
谢怡蕴反驳：“倒也不是。”见全琮实在好奇，才大发慈悲缓了口气，“只是觉着没必要，没意思。”
两个都是谢茂的女儿，谢茂爱她也罢，爱她姐姐也罢，谢怡蕴都不会苛求，反而觉得都是人之常情，因为她两世的经历，她反倒能够建立出一套体系，能够自尊、自爱、自怜，她不会过分要求旁人的爱，旁人给了，她万分感激，愿意以德报德。
全琮听了，却生了好一会儿气：“你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胡闹，我的爱也没趣儿，没意思？”
谢怡蕴凑过去，靠近他，在他脸前晃来晃去，一张花容月貌的脸笑着：“你可和旁人不同。”
“你就会这样哄我开心。”全琮不满地想。可偏偏，又很容易被她哄了去。
罢，谁让他爱她呢。
谢怡蕴去大狱的时候，他特地派了几个会拳脚的人跟了去，并给那边的守卫打了招呼，是狱长亲自领了谢怡蕴进去的。
一路上含腰弓背，力劝她小心，生怕大狱内的提坎造次了她的步子，谅成说也说不清的大祸。
谢怡蕴一路从江南同她父亲来到京都，门第是越来越高，等真正嫁给全琮，才看到了上层权贵子弟看到的社会。
譬如，层层戒卫森严的大狱，他们一行人进来，犯事儿的男男女女都自发站到了牢房前，隔了栏杆看向她们。
有好奇的，有求救的，也有心如死灰的。
六王爷容止搜出来的那纸密约牵连很大，短短六七日，嘉庆帝就落了好多人下大狱，能关在这里的人，之前非富即贵，非当权者，也是体面人，其中还有认识她的，跪在地上哀求：“全二夫人，求求你向全二公子说说情，我们、我们不想死啊。”
谢怡蕴扭过头去看，实在想不起是谁，只是这声动静彻底扰乱了方才安静的牢狱，都开始你言我语求救了起来，长长的廊道上响彻出此起彼伏的声音。
狱长冒着薄汗吩咐手下的人镇定，还是有些担心，既不能让这些冲撞了贵人，又不能手段太狠，下着贵人，让他意外的是，谢怡蕴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全然没有一点被那阵仗吓着的趋势。
果然是宣德侯府家的人。狱长想。
很快就走到了羁押谢怡岚的监牢，听到动静，牢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双双面向谢怡蕴来的方向。
狱长躬着身子问：“二夫人，是提出来，还是进去？”
“不必麻烦。”谢怡蕴提脚就走了进去。
因着有周姨娘那番前车之鉴，谢怡蕴身边的人都很谨慎，将她四周围了个圈，防止各个方向前来的危险，谢怡蕴走进去后，谢怡岚抬头看了她一眼，一向注重仪态的人，此刻蓬头垢面，怀中抱了个婴儿。
“你还是来了。”谢怡岚惨然一笑。
谢怡蕴言简意赅，直奔主题：“把孩子给我吧。”
谢怡岚一愣，静静地呆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把孩子抱到谢怡蕴面前，想让谢怡蕴接着，蕊珠儿却侧身上前，接了过来，谢怡岚眼中的神色一黯，继而勾起了唇。
谢怡蕴接了人，也不再停留了，转身欲走，谢怡岚问：“我呢？”
谢怡蕴淡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似在陈述一向事实：“圣上宅心仁厚，说了，此事三岁以下的小儿不究。”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宅心仁厚？宅心仁厚便不会不理朝政，又死命压着他的那几个孩子，以致朝纲动荡，反正于那位来说，杀了就是。
谢怡蕴望着她笑笑：“我劝你还是感激，因为圣上的宅心仁厚，也是二公子去求来的。”
谢茂可以不要外嫁女，但对无辜又可怜的外孙，始终存了一丝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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