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建议，夜淇连忙制止：
“别别别，你本来就挺忙的了，不能再耽误你的时间。”
文襄轻轻摇头，夜淇总觉得他今天格外的亲切体贴，她甚至都怀疑文襄是不是在巴结自己以靠近澜雨，只见到文襄已经站起了身，对夜淇说：
“无事，没剩下几本了。”
夜淇见他一脸坚决，也就不推脱，两个人坐到了院中花树下的木椅子上，一人一边，夜淇手中习惯抓着什么东西把玩，于是从灵墟中祭出了残血剑，一道暗红色的灵力照到了文襄的脸上，文襄转过头来，看到她手中的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复杂。
夜淇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反倒是自己先开口：
“是不是杀气很重？”
文襄先是顿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然后才默默地点点头。
夜淇自嘲地笑了笑，她不能把自己的事情告诉文襄，或者说，如果不是奉泽进入了她的梦境才知道了那些事情，她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她心里难受，堵在那里的事情如果不找个人倾诉出来，她觉得自己要疯，但是她只能模糊地说道：
“我最近真的是……心特别乱，甚至都找不到方向了。”
文襄没有说话，似乎在认真倾听，夜淇知道，文襄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而且他又是个嘴牢且老实的，于是才放心大胆地倾诉：
“奉泽没有回来之前，我还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那时候，对自己所有的行为的正确性都深信不疑，我真的没觉得，自己没什么错。唯一让自己反感的，就是有时候激动做出的事情……有些恶心。”
凡间的夜风总是潮湿中带着寒气，夜淇感觉到身边的文襄用灵力护住了周遭，明白他是有些冷了，于是也施了一层防寒的结界，那个结界完全透明，没有遮挡住漫天的星星。
夜淇笑了笑，但是笑颜中有着几分苦涩：
“可是奉泽回来了之后，我就真的迷茫了。”
文襄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是才找到自己能讨论的话题，说了句：
“为什么？”
他的发问，也让夜淇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动力，夜淇轻手抚摸着残血剑剑面上血色的纹路，自嘲道：
“因为奉泽不喜欢我那么做，从他在冥界与我重逢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失望。一开始，我以为他是觉得、我太粗暴了。”
文襄又不说话了，夜淇也没想让他说出什么话来，她今天，不过是想要一个倾听者而已。她耸耸肩，说道：
“也对，有的时候，我做出的事情自己都觉得恶心，更何况是奉泽那样的人。但是后来……我发现，他对我的目标、我的追求，都不是很满意……甚至说，反对。”
夜淇停下来，突然轻笑出声：
“文襄，你有没有什么时候，突然怀疑自己从前努力奋斗的一切，都可能是错的。”
一直默默听着的文襄，听到夜淇的发问，很是善解人意地回答到：
“有的，还不止一次。”
夜淇轻轻摇头：
“可我这是第一次这样怀疑自己，那三年里的执念太深了，我是从血和泪里拼出一条路，才打拼到现在这个地步。即使奉泽没有对我明说什么，但我也知道他对我行为的不满。就好像我钟情于厨艺，用自己的所有精力钻研厨艺，就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成为厨神。突然有一天有人对我说，做厨子的都没有出息，你快去做铁匠。”
夜淇看向文襄：
“你若是那个厨子，你也不会听这个人的意见的吧。”
文襄点点头，却转而说道：
“可是，若是做厨子真的不合适你，现在做铁匠，还是更好的。不过是，以后衣食无忧的生活中，留了一丝对厨子的遗憾而已，伤不了什么。”
天空上的星星闪了闪，夜淇将手枕在头后面，靠在椅子上，似乎身心疲惫：
“话是这么说，但我现在，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即使我对奉泽说，我宁愿放弃一切来与他成亲，做神界的尊后。但我心中，终究是梗了什么东西，抬不上，放不下。”
“现在只能说，奉泽在我心中的地位，永远排在最上面而已。”
“我依旧觉得，我所想要的那些东西，并没有什么错，只是比不上奉泽对我重要而已。”
说罢，她似乎又是陷入了混乱，夜淇敲了敲脑袋，抱歉地对文襄说：
“我说的话驴唇不对马嘴的，连我自己都整理不明白，还让你听了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文襄轻轻摇头，他温和地说道：
“无事，今天殿下说这么多，我也很高兴。”
听他这么说，夜淇忍不住轻轻笑道：
“虚伪，别说是高兴了，我要是你，我早就在内心里暴躁了，明明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却要陪一个啰啰嗦嗦的人说这么多。
说完这些话，夜淇还是认真地看向文襄，郑重其事地道了一句：
“今天真的谢谢你，等我回了神界，我就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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