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太太就差直接说出“不知羞耻”这四个字，陆芸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
她下意识捏紧自己的裙摆，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与平时一样温柔，“祖母教训的是，芸儿知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说着，她便低下了头，掩住眸中暗色。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自小长在老太太身边的孙女，怎么老太太偏要偏心沈婳这么一个外孙女。
为什么？
陆芸死死咬着唇瓣，竭力压制自己内心的不平。
老太太将目光放在颜若身上，看着这张与薄命幺女颇为相似的容颜，心中难免多了几分怜惜，连说话的语气都不由放柔了些许。
“婳儿，女子要懂得矜持。纵那顾将军同你早有婚约，但在你们成亲之前，你也不能同旁人论他长短。”老太太缓声对着颜若说道，“你虽是同自家姐妹说几句玩笑话，可谨防隔墙有耳。有些话若是传出去，定会对你的声誉有所影响。”
大概是受到寄体的影响，又或许是感受到了老太太真心实意的关切，颜若心中也不由对她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她垂了垂眸，平静的说道：“外祖母所言，婳儿自然明晓，也知未婚女子不可在背后妄议男子，所以婳儿从未做过这等失礼之事。”
陆芸原本还因老太太的偏心心生不平，如今骤然听见颜若这样说话，心里一突，本能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抬起眼眸，果然见到老太太脸上多了几分疑惑的色彩。
“可刚刚芸儿明明说……”
颜若无视陆芸充满威胁的目光，脸上神色不卑不亢。
“芸儿表妹说的是谎言。”
老太太讶然，“这……”
陆芸脸上更是顿时生出了几分慌乱的神色，她几乎是咬着牙齿说道：“沈婳，你不要乱说话。”
颜若就当没听见陆芸的威胁一般，仍是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与陆芸表妹的关系素来不好，哪会同她谈论自己的未婚夫？今日明明是她刻意拦下我，因着心里不平想来打我作为发泄。”
虽然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但不妨碍她根据当前的情况现编一个。
自己一睁眼就要被打，两个人关系不好肯定是真。
而且看陆芸那嚣张的样子，原主也肯定不会眼巴巴的凑上去让她折辱，那肯定是她拦下，或者有意叫出来欺凌。
颜若猜得到，若是往日，原身大概会顾忌寄人篱下的身份，就算老太太问起此事，也会帮着陆芸遮掩。
这才会让陆芸养成肆无忌惮欺负她的习惯。
可她不是原主，也不愿促成这股歪风继续生长。
既然她有靠山，被欺负了也不用自己动手，直接找自己的靠山帮忙，岂不是更好？
老太太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
这两姐妹平时看着好好的，怎么婳儿突然就说他们的关系不好？
可在看见颜若脸上那隐忍的委屈，还有陆芸和一种丫头那有些慌乱心虚的模样，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太太哪能看不透这种小把戏？
再想到之前的一些情况，还有婳儿身边这丫头总是突然来找自己……
老太太原本就生满褶子的脸上，因为皱眉，皱褶更深了一些。
“陆芸，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太太平时看着温和，可年轻时候也是经历过大风雨的人，一旦发怒，整个人的气场就会变得凛冽而压迫。
陆芸早就见过老太太生气的样子，平日里才会这么怕她。
如今见老太太冲自己发脾气，她吓得差点腿软跪下去。
“祖……祖母莫要生气，表姐这是在同您开玩笑呢！我同表姐关系一向亲厚，怎么可能会做出为难表姐的事情？”
“你是说婳儿在诬陷你？”老太太单手拿着佛珠，面无表情的说道。
陆芸看不透老太太心里的想法，也知老太太原本就偏向颜若，自然不敢顺着这个话接下去。
“自家姐妹哪里用得上‘诬陷’这般严苛的词？”陆芸强挤出笑容，“我是前两天做了点错事，惹得表姐生气了，表姐这才对祖母说了咱们关系不好的气话。这话其实当不得真的……”
眼瞧着陆芸红了眼眶，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演的，反正看得挺可怜的。
整个人还挺有我见犹怜的小白花风格。
颜若就冷眼看着，忽然说道：“嗯？你做了什么惹我生气的错事，不如说出来听听？而且你既然觉得自己是做错了，这个时候也该道歉吧，你要不现在给我道歉一声听听？”
陆芸向来看不上沈婳，这时听她竟然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心里便有怒火节节攀升。
“沈婳你……”也配让我道歉？
对上颜若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又瞧着老太太那冷然的样子，陆芸把将要吞口而出的话给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理智告诉她，当下只要自己随便说几句道歉的话，再装一装样子，说不定祖母就会不计较这事。
可是她的内心，又让她做不到向自己看不上的沈婳低头。
她觉得这是自己无法承受的耻辱，就闭紧了嘴巴，试图以沉默盖过这个话题。
颜若将她这般模样，认不出嗤笑了一声。
先前听得陆芸脑子转那么快，立刻就找到了托词，她还以为这是个聪明的。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芸儿表妹想打我之时不是气势很足吗？怎么现在就这么一副样子？”颜若语气冷嘲。
老太太一听这话，停下了转动佛珠的动作，脸上顿时多了几分担忧的神色，“她当真要打你？婳儿可有伤到哪里？”
“婳儿没事，多亏祖母来得及时，没给他们对婳儿动手的机会。若是祖母来得晚些，就凭着芸儿表妹先前的架势，只怕会叫人将婳儿的脸打肿。”
颜若故意扮着可怜的样子。
说起来这一招还是刚刚和陆芸学的。
不就是扮小白花吗？
她也可以！
她就是要走小白花的路，让小白花无路可走。
陆芸听着这话，也终于按捺不住了：“沈婳你够了！我都没到打你，就被你扇了一巴掌，你现在怎么还有脸在祖母这里哭诉？你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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