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拽着唐果果去到一楼的化妆间，看她脸上青一会紫一会的脸色，觉得分外有意思。
“怎么？平时不知道你还是个害羞的人呐？”
唐果果使劲拍他肩膀，“我和程妤见面多尴尬啊，要不我就不去了吧，改天找找黎粟，让他把程妤送回画里？”
他抱着手含笑看她若有其事的说着，配合她的说辞点头，唐果果以为他同意，转身就想跑，谁知道被他一把摁住。
她不情不愿被迫抓回来。
“我觉得不好。”唐果果听不进他说话，沐辰便双手固住她肩膀，让她看自己的眼睛，“没关系，无论她干什么，说什么，你都躲在我后面就好，我会护着你的。”
她一愣。
沐辰的话很轻，让她面上淡淡一笑。
无论在什么情况，什么局面，他的话都能让她格外安心，程妤出嫁前的宴会亦然，现在亦然
唐果果突然心里渗进凄凉，他的温暖让她更不想失去，害怕他会离开，消失。出于下意识，她抓住他的手。
沐辰以为她是害怕，将她手紧紧握在手心，安慰拍她的手背。
当打开化妆间门的时候，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让唐果果以为是不是自己也看不到她，仰头问，“怎么？在哪儿？”
沐辰的表情有些奇怪，“她不在这儿？”
“不在？哪能去哪儿了？”
沐辰环顾一圈，看到桌子上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从右至左，字迹轻细，每一笔干净利落，只有短短三个字：四月天。
“四月天？什么意思？”
唐果果闻声凑过去，四月天，四月有什么稀奇的，“不会是你和她什么暗语吧？”
沐辰轻敲她脑袋，“有什么暗语你能不知道。”
对啊，自己好像才是程妤，那画中人如果思维和自己相同，唐果果应该猜得到才对。
“给我看看。”
四月天，程妤的四月天，好像便是在那时候遇到秦濯，但是秦濯就在面前啊，那她什么意思，难道是桃花？
“对啊！桃花！我记得公司附近是不是有家公园来着，里面是不是有种桃树！？”
沐辰恍然大悟，好像早上来的时候，她说过那边隐约看到几棵桃树，程妤最爱桃花，她的画中也全是桃树，早就应该想到的。
公园中人嘈杂，桃花开的却并不繁密，几簇有，几簇落，左边树开出几朵，右边都已被孩子折断。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没人能看到，开的最繁盛的那棵树下面，一个穿着古代丝绸裙的女子，看起来有些神伤，有些惆怅。
她发丝随着风吹动，偶有人不小心踩到她裙边，她眉头一皱，拽着裙子往旁边撤出一步，听不到别人的道歉，她也理解，因为别人看不到她。
她早已不存在这个世界或许从未存在过。
直至身后好听男声，轻唤了句，“程妤。”
声音分外熟悉，熟悉的让她恍惚，她脑中出现那个在桃树下的少年，意气风发，精美华丽。
她回眸，是他，他的眉眼，他的面庞，程妤喜上眉梢，眉眼都透着欢喜，俏皮一句，“秦濯！你看，这桃花开的是不是……”
可她随着看到他身后那个女孩子，她的话戛然。
唐果果有些别扭在他身后，而他从刚才，眼睛也从未真正落在自己身上，他现在满眼的宠溺，都望着那个女孩子。
程妤眼底泛出暗淡，与刚才的欢喜相比的那么强烈，她不是真人，没有心痛，只觉得有些凄凉。
“人间四月芳菲尽。”
沐辰强拉着身后的女孩子，小声凑过来，“你在这儿干嘛？被人撞着怎么办。”
她没说什么，也觉得无话可说。礼貌点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回去吧。”
程妤最爱桃花，她慕有钱人家，能种满园的桃花，自己却只能借别人家桃园观赏。而从那日，她于别家桃花遇见那个少年，便再也不羡了。
现在桃花开的不艳，人竟都变了。
回到化妆间里的氛围有些尴尬，唐果果在她对面，愣了半天，终于憋不住，“那个，你可知道自己怎么回去？”
“不知。”
哪有人上来就问的这么直接，沐辰嗤笑出声，被她狠狠一瞪。摆着手，表示好好好，你说啥都好。
程妤看在眼里，心里有些别样情绪。
唐果果重新措辞，“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唐果果。”
“是。”
唐果果第一次看出问题的严峻，她叫自己是唐果果，而不是程妤。她从未觉得自己是程妤。
虽然事没有解决，但沐辰的工作并不允许他一直在这儿坐着，李福从刚才就开始五分钟一个电话。
实在躲不过，他看眼还在僵持的两个人，叹口气，“我实在得去工作了，要不晚上再聊？”
“好。”唐果果正有此意！
沐辰歪头饶有兴趣看她像得了救一样跑到自己旁边，实在觉得好玩，心里根本没低还敢跟别人玩说服那一套。
他故意推她一把，“晚上接着聊啊。”
“哈哈，好啊，好啊、”她气急败坏。
却让他心情很好，跟她往门外走，差点忘了还有个人。而程妤却格外淡定，坐在位置上丝毫没有起来的架势。
沐辰想起来她，回过头来。
“没关系，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便好。”她的话不急不缓，好像说着别人的事。
不等他们出门，程妤从旁边架子拿出本杂志，手上一顿，随后翻开第一页，细细的读。
关门声响，程妤的手指随着一抖，她并不是读的细，只是她看不懂。
她越来越深切明白，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程妤合上杂志，看着封面上的人，手轻划过他的面颊，一切只是因为他而已。
无论是秦濯还是沐辰，他都是他，无论在树下的翩翩少年，还是杂志上的绅士公子打扮，他怎么会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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