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无奕对着虚空喊道。
“我伴随着你几千年，你终是不记得我。”一声叹息在无奕的身后响起，她后背发冷，转过身，只看见慕容曜盯着她。
不是盯着她而是盯着她面前的某种东西。
“神女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他叫她神女使，在无奕的记忆中被称为神女使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云笈。
那个早已经神魂破散的人，曾经被慕容曜前世伤害的情人。
慕容曜不仅背叛了她，还将她的心剖开，取出藏在其中的云石。
若这个人真的是云笈身边的人，必定知道这些，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大有可能就是冲着慕容曜来的。
无奕不知道说什么？她失忆了，还是直接说她不是云笈，和他口中说的云笈一点关系都没有。
为何这么多人都认为她与云笈有关系，之前云薇说过，慕容曜也没有反驳，而且在那座玉屋子里，那个女子声声唤自己云笈。
难道自己真的正如云薇所说，只是云笈抛弃的一缕影子，阴差阳错地却成为九天神女。
“你在哪里？”无奕对着虚无说道，“你口口声声唤我主人，为何，为何当时不救我，现在又将我陷入囹圄。”
“你看不见我么？以前所有人都看不见我，只有你能够看见我，你现在看不见我了么？”
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微微带着悲凉。
无奕只好稳着他点情绪，慢慢地解释道，“我看不见你，之前我能看见你，是因为我心里的云石，现在云石已经成为碎片，我看不见你。”
“云石？哈哈哈哈，云石，就是一个笑话，我知道你为何看不见我~是因为你面前这个男人，你等着，我这就将他杀了，你就能够看见我了。”
语音一落，一阵风从无奕面前扑过，朝慕容曜飞去。
转眼，慕容曜的脸色变得通红，一下子转了风势。
刚才还是他捏着红火的脖子，现在就被别人捏着脖子。
“你……你不能杀他，现在只有他能够找回云石，你知道的，没有云石我会死。”无奕只好硬着头皮，试着劝着他松手。
她是发现了，瑟城是一件很奇怪的城市，它会无端放大人的悲欢喜乐。
就像是被影子杀死的红火，在城外孤言寡语的红儿，还有喜怒无常的慕容曜，都是被这座城有所影响。
所以她才尝试，尝试用情感，让这个影子现身。
“你并不需要云石，没有云石你才会快乐。”那个影子一声叹息，让无奕也心生哀愁。
不行，她不能跟着情绪走。
“那块石头的存在就是时时刻刻提醒你，你的娘亲不爱你，只爱云薇，甚至不惜用你的身体和灵息祛除云石的毒性，更可笑的是，你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却生生地剖开你的心。”
“可惜的是，那块云石魔性并未祛除，却沾了你的血，随着你坠入世间，搅起了血风腥雨。”
“云笈，你知道么，我可开心了。他不在你身边，我就能够全心全意地护着你。”
影子喃喃地说道，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节奏。
而慕容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无奕有些失算，她低估云笈在影子心中的力量。
此刻他正将满腹的悲伤与愤恨都施与慕容曜身上。
怎么办？她要如何救他？
无奕环视四周，看见周围已经没有一个人，红儿也不在这里，还有红火的尸体。
她要静一静，好好想一想他的软肋在哪里。
凤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愤怒让他失明了，却又清醒无比。
他不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云笙，凤歌紧紧地攥紧拳头，一股无力感和失落让他的心一点点往下坠。
宛若一尊玉观音，无笙被封在里面，静静地睡着了，睡得那么安稳。
他和无笙相处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睡得如此安稳。
若不是她身体的起伏，让他感觉呼吸的存在，凤歌早就将这玉棺砸碎。
贫瘠的东晋，也有水晶作成的棺，还养着碧落黄泉的种子，白色的小花朵一朵朵长在玉棺的缝隙中。
随着无笙的呼吸，慢慢地开合着。
这世间就是个轮回，在西蜀消失的东西，却在东晋出现，当初若不是晋伯公为了驱逐无尽之魂，碧落黄泉怎么会在东晋出现。
如今，碧落黄泉已经失去它存在的意义，成为东晋贵族玩耍的一朵杂花而已。
仅仅是一朵杂花，却用无数人的血养育着，直到无毒无药性，就单单地是一朵花，只为了好看。
无笙还在睡着，凤歌不知道如何唤醒她，只能轻轻地靠近她，透过水晶棺看她的容颜。
这是曾经让他心动的女子，虽然只有一瞬，却是千年来唯一让他动心的女子。
仿佛是两颗相似的灵魂，遇到了，却不肯亮出真心，彼此都在等待，却只能等待下去了。
瑟城，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他的华年在屏风处诞生，却枯萎在这座城池里。
他心中，燃烧的情感，成一堆灰烬，然后死灰复燃，继以往复，无以以返。
唯一的归途已经天堑，跨越不过的距离，将他阻隔在外。
此时他多想疯狂地砸碎这水晶棺，将棺中人拥在回来，将心里的话反反复复讲给她听。
谢无笙，我喜欢你。
然而他不能，现在没有人能够打开这副水晶棺，当年慕容曜的娘亲就是带着族人一起走进水晶棺。
为了这世间安静，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封起来。
而谢无笙，也是心甘情愿的，所以脸上才挂着微笑，如此安静。
“仙女姐姐，怎么了？”红儿匆匆赶来，却发现无笙变成这副模样，还有，还有一个失魂落魄的男子。
他是谁，难道是和神仙姐姐身边那个男子一起来的？为何父王的暗卫没有发现。
只是离开一会儿，仙女姐姐变了模样。
红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却知道仙女姐姐为何变成这样的样子。
当初娘亲就是这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同时还有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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