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这两天一直都待在家里，哪都没有去，周日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没人来叫醒他，这一点有些奇怪，他家里一向不提倡睡懒觉，他们总把时间看得宝贵，他穿好衣服，走出来。
“起来啦。”听到响动，女人回头看他，她正在厨房准备午饭。
“嗯，怎么不叫我？”女人一向是他的闹钟。
“想睡就睡吧，趁着周末，好好休息一下。”女人微微笑了笑，实在反常，这两天一直都是。
“饿了吧，饭有些凉了，我给你热一下，你快去洗漱。”
“好。”他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女人从微波炉里把饭端出来，“你胃不好，早饭一定要喝点粥的。”
唐笑走到餐桌前坐下，女人端给他。
他家的规矩，过了吃饭时间就只能饿肚子，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他搞不清楚。
“爸呢？”他四处张望，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到男人的影子。
“不知道，一大早就出门了，没听他说要去哪儿。”女人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变化，那天的事，恍如隔梦。
唐笑不再说话了，他一口一口地把粥往嘴里送。
下午的时候，唐笑一直在房间里，外面电视机的声音一直响着，唐笑已经免疫了，他拿出课本。
那天晚上回来之后，女人赶紧扶他坐下，拿来医疗箱，给他包扎伤口，男人放下东西，直接到卫生间里放热水。
“妈，我自己来。”他看到女人的手一直在抖，她拿着棉签想在碘酒里沾沾，但弄了好几次都无法准确插进瓶口。
“没事，我来。”女人很坚持，她一向不会这么做的。
“对不起。”唐笑低着头，他刚才太冲动了，不该朝父母吼的，这样很失态。
女人的头发衣服都湿透了，但她也没来得及去打理，“是妈的错，不怪你。”
很难相信女人会道歉，唐笑感觉自己在很短的时间里看到了女人太多反常的一面。
她在唐笑的伤口上涂了一层药，又贴了创可贴。
她站起身。
男人从卫生间里出来，“你们谁先洗。”
“妈，你去吧。”唐笑看着她。
“笑笑，你去，你快洗洗。”女人的表情疲倦极了，她的眼睛通红，没了之前盛气凌人的模样。
“你身体不好，淋了雨会感冒的。”
“妈没事。”
两个人僵持不下，男人看着女人，“孩子还年轻，身体比你好，你先去。”他拉着女人。
女人看了看男人，又去看唐笑，她犹豫不决。
“去吧妈。”唐笑微笑着，“我没事的。”
女人是被男人硬生生推到卫生间里去的，她当时攥着手，还是不放心地朝唐笑这边看了一眼，男人推她进去，替她关上了门。
男人到唐笑屋里拿了衣服，“先把湿衣服换下来。”
唐笑接过去。
男人坐在他身边，“你别怪你妈妈，她是爱你的。”男人声音低低的响起，他也很少说这样的话，他的一生都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明明他哪一个都不想伤害，可到最后却一个都没放过。
唐笑把衣服整理好，“我知道。”
“你不想去我们就不逼你了，我们尊重你的选择。”男人叹了口气，觉得劳心劳力，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唐笑点了头，他感觉没了力气，他不想去做太多的表情，甚至也不太清楚自己现在内心的想法，他觉得一切都来得太快，结束的也太快。
那夜的发泄最后还是起了效果，一切都随着他的心意在走，他拿起笔，看着课本，在记录着什么。
周日再见到男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女人喊他出来吃饭，餐桌上，女人问道男人去哪了？
“今天生意上有点事，我去客户家里拜访了一下。”
“谈得顺利吗？”女人给他们盛了粥。
“挺好的。”
男人抬头看着正埋头吃饭的唐笑，“他儿子与咱们儿子年纪相仿，闲聊的时候，谈起了他们。”
“说什么？”女人问。
“说到了选专业的问题，他建议他儿子学法，他家里有学习这方面的亲戚。”
“挺好的。”女人现在好像也不太想去关心这样的话题了，几个字就概括过去。
“时间不等人，现在就该考虑了。”男人开口，瞅着对面的唐笑。
唐笑抬起头，依然是平静的一张脸，“你们也想让我学这个？”对话内容他听得再清楚不过了，他习以为常。
男人摇了头，“不是，儿子，我现在想问的是，你喜欢什么？”男人问。
唐笑皱着眉毛，他疑惑了，他抬眼看着男人的脸，好像这样就能找到答案，他不认为自己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我喜欢？”
“对，你总要自己做出选择的，我们不逼你了。”男人说道。
女人看着唐笑，没吭声，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总要这样的，她也反思了很多。
唐笑的眼眸闪着星火，他挣扎了很多年想要握在紧手心里的东西，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了。
女人夹了菜往嘴里送，但却咬住了嘴唇，她没有在意，依然咀嚼着，她答应唐笑，以后不会再去逼他选择，但安静这个人，一直像是扎进她心里的刺，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自己，她有多疼。
如果安静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她或许会喜欢她的，那孩子很善良，她一直怕唐笑饿着，她也愿意陪他一起缩在那小小的杂物间里，等着天亮，她是值得唐笑去喜欢的。
可她为什么难过，为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无法消去心里的怒火，她看着唐笑。
“笑笑，别光知道乐，饭要凉了。”她微微笑了笑。
“知道了妈。”他笑得那么开心，比他得了奖杯还要欢悦许多，这几句简单的对话，远比那些要重要的多。
那女孩长得多像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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