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至于惊慌失措。
此前经受过锤炼，部曲的精神变得更为坚韧，不至于因为这些小事慌乱。
就算是要死去，她也能清醒地直视死亡。
可能只是会遗憾没有找到小女孩。
右手平稳扶好脑袋，部曲缓慢地起身。
四周风景差不多都相同，到处都是浓雾，也分不出区别。
方向没有意义。
随意地选择一个方向前进，她总要开始行动，不可能坐下呆呆等死。
刚刚才重获生命，还未能尽情体验身为人类的美好，她才不想就这样白白死掉。
怎么走，好像也是走不到尽头。
甚至，部曲不能确定是不是走的直线。
腹中空空，乏力。
此时回忆起来，她确实是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食物。
理所当然享受着身为非人的益处，让她不自觉忽略此时是身为普通人类。
需要进食才能生存。
可四周尽然是浓雾，部曲找不到任何食物。
听说有人曾经依靠吃皮腰带走出荒漠，可她现在连衣服都没有。
鲜血止不住流淌，不断带走她宝贵的体力。
头晕目眩。
身为异类时，部曲不断怀念人类的美好。
可等到她成为人类，又开始怀念异类的便利身体。
呵，人类。
人类身体总是如此脆弱。
是失血而死，还是会先饥饿而死，或者是因为脑袋掉落而死。
实在是值得好奇。
莫名想笑，她又想出个不错的笑话。
对改善危机没有半点帮助，却能让部曲的心情变得不错。
笑着面对死亡。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她好像看到幻觉。
竟然能看到雾气中坐着一只猫。
其眼神里复杂情绪流转。
能看出如此复杂情绪，部曲感觉幻觉已然非常严重。
濒临死亡，她才会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没有太过担心，部曲甚至有心情逗弄猫。
自然不会理会她粗浅的挑逗，猫翻个白眼转身离开。
反正都要死去，她才不会让乐趣逃掉，连忙追上。
性格本没有如此跳脱，但或许是死亡让部曲放开心事，少上许多顾虑。
想做那就去做。
虽然要追猫，她也不会走得太快，因为还要用手稳稳扶住脑袋。
无惧死亡，但也没有必要追求死亡。
慢吞吞地追赶当然追不上，猫很快就跑远，直到跑出部曲的视野。
命令潜意识让幻觉回来，显然潜意识天生不太服从命令。
看不到猫回来。
浓雾里又是只剩她独自一人。
渐渐感觉无力。
鲜血不断地滴落，坠到地面却又不会沉降，而是聚积成浅浅一滩。
眼前黑蒙蒙，部曲看不到前路，瞳中连微光都失去。
脖颈疼痛远未停歇，反复刺激使得神经钝化，她反而感受不到疼痛。
无力跌坐到地上，部曲安静地等待死亡。
只是希望无人能发现她的尸体，不然不小心被人弄得睁开眼睛总是不好。
不是很确定尸体睁开眼睛后，他还能不能脱困，部曲还是倾向于能。
死亡也不一定能困住他。
恍恍惚惚，脑海里幻想纷呈时候，部曲好像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呼吸声。
不确定是否是幻觉。
直到被人从身后抱住，感受到温暖和熟悉的压迫感，她猜到是小女孩。
想伸出手安慰，部曲却连这简单动作都做不到。
手臂无力地垂下，脑袋顿时摇摇欲坠。
感受到身体被抱起又很快跌落，小女孩的力气还是不够。
部曲的身体如此沉重，真实的重量。
疼痛。
不是脖颈，反而是从身体与地面接触的部分。
本该是虚无，她却能感觉到粗粝质感。
可是她无暇思考。
疼痛。
这次是从肩膀，部曲感觉恢复些精神。
思考后，她又感觉身体状态好转。
连脑袋也感觉变得稳固些，不再是随时掉落的状态。
视野恢复，她转头看到是小女孩咬住肩膀，阵阵暖流从肩膀流转到四肢百骸。
不可思议的，部曲渐渐感觉恢复力气。
感觉能够站起来，于是她站起身。
这不可能是回光返照，部曲能真切地感受到力量，并非虚浮。
转身想跟小女孩分享喜悦，她却看到小女孩无力倒在怀里。
安静得可怕。
恐惧，部曲恐惧地伸出手探小女孩的鼻息。
温润的呼吸。
确实是小女孩，她才略微放心。
可是小女孩紧闭双眼，脸色苍白，无论部曲怎么呼唤都没有醒来。
从来没有见过小女孩这样虚弱，部曲联想到身体莫名变好，猜测可能是小女孩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担心地抱起小女孩，部曲继续往前走。
周围的浓雾变得稀薄，她能略微看清楚周围地形。
越是往前走，视野就越发清晰，部曲分辨出好像身处树林中。
天上能看到月亮，还有稀疏星空，是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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