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万的情绪很不稳定，宁旬花了两天才让他神智清醒过来。
他本以为，何万清醒过来，应当会大吼大叫说要杀了郑古卿，然而他却格外冷静，一个人在客厅呆坐了大半天，吃了些东西。
“阿旬。”
何万低头望着自己的手，眸光暗沉，自嘲道：“遇上我真的很倒霉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的自大，才让郑古卿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我没他会算计，也不懂得忍辱负重，会沦落到今天，都因为我的有勇无谋，你能力分明不在我之下，此刻却只能同我一样，一无所有。”
宁旬没有反驳，推了一杯水过去，“所以呢？”
“陶远得不到教训了。”他盯着透澈的水杯，热了眼眶，“我还害了然然。”
“……阿万。”
何万扶着额，努力撑着不落泪，妥协一般开口：“如今可以帮到我的，好像真的只剩下自首。”
宁旬眉毛拧起来，似乎不大赞同，“你要和警方合作？”
“阿旬，我没别的办法了。我该为我的愚蠢买单，但然然得好好活着。”
“……谁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
何万站起身，双眼格外清明，似是解脱一般道：“十七年前，险些让你女儿丧命，我很抱歉。阿旬，你现在有干净的身份，完满的家庭，你拥有其他很多人求而不得的东西。好好珍惜吧，我走了。”
“阿万……”
宁旬本想再说些什么，何万却是头也不回地迈开脚步，背影单薄而坚决。
这是他的决定。
——
从墓园出来，陶君眠便直接驱车去了外公家。
董千泽近些日子都在市内，要找他不是难事。
在陶君眠提供消息后，他已经让人查探过盛繁大酒店的情况，然而那里的营业十分正常，只除了那个卫生间门口那个监控……
只有杨白白进去的画面，却没有出来的。
大概可以推测出里面有密室，但没人知道入口在哪里。
接到何万电话的时候，陶君眠第一时间将消息转告了董千泽，原本的焦头烂额与束手无策顿时有了方向，董千泽当机立断，下达指令。
何万画了一份去往地下室路线图，并且强调，郑古卿在地下安装了定时炸弹，如果行动太过明显，让他察觉不对，他一定会启动防卫系统。
召集人员需要时间，董千泽和陶君眠先带上何万去了盛繁大酒店。
依何万所言，他们尽可能低调，抵达地下室时，白花花的墙壁早被警报的灯光染成暗红，充斥着诡谲。
穿着防护服的人员蜂拥而出，看也不看多出来的三个陌生人，自顾自逃亡。
何万脸色微变，说：“防卫系统启动了。”
也就是说，定时炸弹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
市郊医院。
陶君毅守在病床前，啃着手上的苹果，百无聊赖按着遥控器。
电视播放着新闻，他将音量调到最低一格。女主持人字正腔圆地播报内容：
【……于今日下午，盛繁大酒店发生爆炸。
据悉，盛繁大酒店地下有非法分子拿活人进行药物试验，受害人多达一百六十三位，其主谋与其中一位受害人逃脱不及，当场丧命。现受害人都已送往市中心医院治疗……
此次行动的主要领队人员是董千泽大校，现于塘城军校担任教员……行动成功，也多亏其中一位犯罪分子及时醒悟，回头是岸，积极配合，但是，功过分明……】
陶君毅听得冷笑，还真就什么功劳都是董千泽的。
身旁病床上的人忽而低哼一声，他赶忙回神，低眸瞧了过去。
女孩苍白的唇紧抿着，脸上也没什么血色，鬓角的发早被汗水打湿，她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痛苦。
陶君毅犹豫着，抬手去抚女孩蹙得死紧的眉，总还是给她抚平了，忍不住戳了下她眉心，轻声抱怨：
“你可真麻烦。”
他又坐了会儿，已然失去吐槽董千泽的兴致，便拨了个电话给陶远，告诉他陶君夏在中心医院，不要担心。
唔……
陶君眠应该也很担心吧。
跑去那里的时候，唯独找不到杨白白和陶君夏。
陶君毅难得大发慈悲，顺带也通知了陶君眠，有关陶君夏的下落。
至于杨白白么。
他目前还不大想告诉别人。
具体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或许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他再通知别人吧。
陶君毅想想还是觉得今天很神奇。
郑古卿一大早打电话让他去那个地下室看看陶君夏的情况，他没想要她的命。
他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却没想一到那里，就看见杨白白小脸惨白，不知经历过什么，腰上不停渗着血，强撑着哀求他。
警报声尖锐，他半蹲下身将两人拖上了背。
陶君夏进了市中心医院，但那边挂号太久，他看杨白白腰上的伤口，也不是故意，他就瞧了一眼情况，那么多个针孔，他还挺怕引起破伤风，索性带她到市郊，这边医院不用排长队。
陶君毅关了电视，单手支额，瞧着女孩白净的脸蛋，不自禁戳了戳她的脸颊。
他又弹了下她脸蛋的肉，QQ的，忍俊不禁，心想：
小姑娘可真厉害啊，挨了那么多针，整个针头断在身体里，都能忍住一声不吭……
怎么做到的啊。
思索着，他恍了神，没发现身边的女孩迷迷糊糊张开了眼，眸光放空，好似在看他。
陶君毅又伸手，只戳到了头发及软乎乎的枕头，他愣了下，回神看见女孩扭开脸，给了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呃。
他立刻缩了手，故作镇定，“醒了？”
杨白白没理他。
他习以为常地笑笑，有意逗她：“阿白？……姑奶奶？”
要按平时，杨白白早跳起来让他闭嘴了，但她还是没理他。
陶君毅隐隐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戳了戳她的肩，“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杨白白默默挪远了些，拉开两人的距离，重新将视线落到他身上，大大的眼睛充斥着大大的困惑，“我们很熟吗？”
陶君毅：？
懂了。
干嘛问她呀，应该马上求助医生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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